这声略带着恼的斥责,都有几分从前严父训子的意味。
陆瞻原以为他会就坡下驴恳求皇帝开恩,这样即便不能落个安然无恙——自然也不能安然无恙——但也至少可以落个有惊无险。
不想他竟也似烦着他在场似的,都不让他呆着,显然就没有了呆着的理由了吧?
陆瞻看了下晋王,然后爬起来退出去了。
又是一阵安静。皇帝声音响起来:“你也滚!手上的差事不用办了,从速转给工部。从今儿开始,每三日写一篇省罪书呈上来!”
晋王垂首爬起。
“如有再犯,朕绝不会轻饶你!”
直起腰身,对上的就是皇帝一双冰冷目光。
……
晋王出到殿外,陆瞻还候在这里。晋王如没看到他,沿着庑廊一路前行。
他微垂头凝默而行的样子,仍是城府莫测。陆瞻随行了一段,也停了下来。
天空有野雀飞过,晋王抬头看了看,今日万里无云,烈日正在当空刺扎着人的眼。
杜仲春已经回到王府,在端礼门下等到晋王,即刻迎上来:“王爷……”
晋王摆摆手,一路又凝默着回到承运殿,才回头看过来:“如何?”
杜仲春忙道:“都察院这边郁之安已经定案了,郁佟氏也逃不过王法处置。宫里这边……皇上可有示下?”
晋王立在帘栊下,没出声,片刻才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拿起案上几本厚厚卷宗丢给他:“把这些交接给工部。”
杜仲春愣了:“皇上夺了王爷的差事?”
晋王嗯了声,顺势在榻上坐下来。
窗外的光刻画出他的剪影,使他看上去比往日更幽沉。
杜仲春想了下,抱着卷宗上前:“实则若只是夺了差事而已,倒也是好的结果。在下先前一直担心会否还有别的处罚。那样的话则必然引来许多人注意。”
晋王拨弄着桌上一柄扇子,没回应他,却缓声道:“倘若世子不能为世子,安惠王和靖安王,哪个可堪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