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熹喊了一声“堂嫂”,也不知还能说什么,两人关系本就生分,承熹又不是能左右逢源的人。这堂嫂上赶着亲近,因猜到了承熹的身份,话里话外都是捧着她的,承熹更接不上话了。无论对方说什么都应上一声,气氛委实尴尬。
见她在房里呆得无趣,这堂嫂本想着带她去园子里走走,转念又想到面前的贵人已经是双身子了,万一出门跌了碰了,可就是自己的罪过了,便没敢提这茬。
心思一动便笑着提议说:“弟妹可有玩过陶艺?”
“陶艺?”
这堂嫂抿嘴笑了,随手指了屋子里一处,承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见那儿摆着一个梅子青釉插花瓶。用的精贵物件多了,一眼便瞧出这插花瓶虽是上佳,却算不上是多出彩的物件,一时没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弟妹有所不知。”只听那堂嫂说:“你这些天用着的瓶罐碗碟都是作坊里的师傅做出来的,拿那陶土和成泥巴,在坯上做成型。弟妹可有兴致?”
“却是从未听过。”承熹果真来了兴致,以前只知道釉下彩、五彩是烧出来的,却不知拉坯上色是什么。
“弟妹瞧着就是个心灵手巧的。”这堂嫂又笑说:“既然来了这陶瓷作坊,便去玩玩吧。就如我这般的外行闲来无事也会去玩两下,有时也会有两个姐妹过来凑热闹,纯当图个乐子。”
承熹笑着应了,见她要离开了,便起身送她出门。堂嫂忙摆手扶着她坐下,又小声说了两句孕期的避讳,自己走了。
听公主说想起前院的作坊里玩,难得见公主有感兴趣的,江俨自然不辞,翻开衣箱给她找了一身窄袖的衣裳,“戴个兜帽好不好?外头做工的大多是男子。”
承熹点点头,一眼瞥见他拿出来的衣裳,“要不换身衣裳,万一弄一身泥。”可找来找去,也没找着合适的,这些衣裳都是簇新的,把承熹从王府救出来头两天才准备好,都是好料子。只能随便挑了一身颜色深些的。
她在屏风后换衣服,不让江俨帮忙。江俨看着屏风上落下的影子,心里丁点旖念都生不起来,反倒默默心疼。以前公主在宫里的时候,用的衣裳料子都是地方贡上来的蜀锦、苏绣,如今大概是看出了自己的拮据,连会弄脏衣裳这点小事都要紧着了。
作坊里头的大多是男工,为了避人耳目,那堂嫂特意给两人腾了一个小房间出来,从后院出去再走两步也就到了。
四面都有一人来高的木架,上头摆着好些精美的瓷器。午后天儿正亮堂,瓷器各个明光润泽,细看单个并不十分出彩,各色釉彩各色花纹的放在一块儿,瞧着便十分亮眼了。
地上摆了两个辘轳车和一袋子陶土,墙角放着两盆清水。承熹瞧得发傻:“就这样做?”本以为会有个模具什么的,结果什么都没有。
“不缺什么了。”江俨忍不住发笑,拉着她坐在一张小凳上,觉得太低了,怕她压到肚子,又在辘轳车底下垫了几块砖头,给她换了一张高一些的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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