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算不得难,可出了城之后,若是往北面回京的路上走,只要走那官道,必逃不过他们的追捕;若是南下,不知得绕多远才能回京。等到战乱一起,情况尤未可知。”
江俨挨条给她分析:“若是不走官道,一路荒郊野岭,或有匪患相扰,也只能在山间小村歇息,吃喝穿用都是问题。”
“难不成……我们要在虔城住着?若是被抓了回去怎么办?”被囚了这么久,承熹想到那王府就发憷。整日东躲西藏的日子不知要过多久,若是被抓了回去……她都不敢往下想。
江俨微微一笑:“所谓大隐隐于市,虔城总共十四万人,裕亲王私募的府兵,再加上太守麾下的兵士却只有一万两千数。即便他们挨家挨户来找,也非一两日的功夫。”
虔城深处内陆,东南东北又没有外敌,也不是兵马重城。裕亲王财力滔天,却苦于没有兵权,虽他这些年私募的府兵远远超了该有的例制,却仍是杯水车薪。只能多方周旋,与各城的太守借兵。
见公主仍是惴惴不安的样子,江俨亲亲她哭得微肿的眸子,低声笑说:“公主放心,我既然来了,便再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是一怔,略一思索又沉了脸,郑重说:“今后我再不离你一步,即便是你更衣起夜,我都陪着去。”
承熹轻飘飘地瞪他一眼,埋在他胸膛之上不说话了,心中的不安慢慢消散。江俨一路疾奔,喘息声慢慢变重,像是累了。承熹揽上他后颈给他减力。
“可是困了?”江俨低头,以下颔蹭了蹭她的发顶,“若是困了便将就睡一会儿,等你醒了,咱们就到了。”
“我不困。”承熹摇摇头,明明是深夜逃亡,她却心中欢畅,仿佛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逛街似的,眸子里神采飞扬,连声音都轻快了两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江俨抬手指了西边一处给她看,“江家商户遍及天下,除了西北苦寒之地,各地都有铺子。”说到这,他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觑了公主一眼,才接着道:“因怕人疑心,京城的铺子反倒是最少的。”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身为皇商自是要安分守己。承熹明白这个理,也没有多说什么,便笑问:“要去的是古玩铺子?”
江俨摇摇头,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把公主稳稳放下地,指着面前的占了大半条街的宅子给她看,“是个陶瓷作坊。”
此处正是陶瓷作坊的后门,前门是做生意的地方,后院便是宅子。这宅子从外头瞧着并不十分显眼,一眼看去只会觉得是好几家的院落。若不是进了里头,定瞧不出这几户院落是被打通了的,如此才成了一处大宅子。
而作坊里头人多,光前院做工的不下百人。又因怕技术外传,在这儿做工的人全部是这家的家生子,无一例外。各自有其家眷,宅子里的人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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