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什么?”
“听不清……一直说一直说……从天黑说到天亮……”承熹忽然盯着一处,神情骤变惊惶,指着皇后身后一处惊叫出声:“就在那里!就在那里!”惊声尖叫的声音如闪电一般划破夜幕,一个劲儿往皇后怀里钻。
皇后蓦地回头,那处空空荡荡,哪里有人?寝屋的门窗都是紧闭的,又如何能进来人?
看着承熹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皇后心下越沉,承熹大约是被她们吓怕了,竟生出了癔症。
哄了半个时辰,总算把承熹哄睡着了。皇后却一夜未阖眼,恐慌感从她四肢百骸渗出,原先那些老嬷嬷是站在窗边监视的,如今竟敢进屋吓承熹。若是胆子更大一些,或有一天,她们母女的命都得交待在她们手里。
她腹中孩儿已有五月,若再不拼一把,兴许要在这冷宫之中呆到死了。
*
那日小承熹午睡醒来,却不见母后。摸遍宫里的几间屋子,总算找着了人。
母后神色安详地躺在软榻上,浅色的被褥之上全是鲜红一片,血从她腕子上渗出。承熹抖着手摸上去,她身体的温度已经慢慢冰冷。
承熹张开嘴想喊人,启唇却仿佛失了声一般,只能发出“啊……啊……”的嘶声。
宫人闻声而来,看到此情此景傻愣愣站着不敢上前,失神退了两步这才惊声尖叫:“快去告诉魏总管!”
“快去请太医呀!”
如此大事,她们总算没胆再瞒,正如皇后所料。
“承熹?”皇后坐起身,把她搂在怀中,只看着自己,不让她去看那刺目的鲜红,她虽神智都不甚清醒了,却仍笑得清浅,声音温暖如冬日里的暖阳:“承熹怎么醒得这般早?今日没有睡午觉么?”
承熹只怔怔地流眼泪,她年纪尚小,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抱着皇后的脖颈不松手,抽噎答道:“睡了,又醒了。”
皇后心中一叹,小孩觉多,平日她一觉要睡到酉时,她便是算好了时辰才这般的,谁曾想承熹竟然醒了?
到底是母子连心。
鲜血的铁锈味溢满鼻间,承熹哆嗦了一会儿,软软糯糯问:“母后,你……怎么了?”
皇后拿一条巾帕缠在手腕伤口上,“承熹放心,母后没事。”见她愣怔的模样,皇后在她额上浅浅吻了一记:“承熹很快就要见到父皇了。”
“见到父皇的时候,承熹,你得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