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来来往往的担夫神色各异地扫他一眼,也不会知道一边是忠义与深情不能两全的相府公子,另一边是心有图谋的亲王之女;若有重逢时,一边是天子旧臣,一边或许是新帝的掌上明玉……也或许,是囚于阶下的乱臣贼子。
更甚者,可能再不会有重逢。此番或许不是生离
更甚者,可能再不会有重逢。此番或许不是生离,而是死别。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许清鉴心中遽痛,一口腥甜涌上喉,一时竟不知是希望再见,还是再也不见。
若是此生再不相见,意味着她的父王放下了谋反之心,意味着她一世安稳,那还是不见得好。哪怕此后半生以生死作相思,也远比看着她丢命好千百倍。
骏马扬着脖子低低嘶鸣一声,贴过头来在他怀中蹭了蹭,眸中神采如他一般黯淡,眉睫上沾了晨露,雾濛濛的,像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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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四月,已入初夏。
古来有载,每年三月都有一国之祀典,是为先蚕礼。由皇后携同三品以上内外命妇祭拜蚕神,行亲桑礼,为的是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物丰民足。
先蚕礼原本应是季春三月举行,这等上承天意下驭万民的要紧事,本不能有分毫马虎。
只是到了本朝却大有不同,常常要把原该三月的先蚕礼拖到四月。究其原因,却是要牵扯到先帝时的旧事了。
十几年前已逝的太后并非文宣帝的生母,文宣帝即位后,追封其生母为华慈太妃。而这位太妃生前位分低,无论是长相还是性子,都没半点亮眼之处,生下文宣帝后再没承过宠。她仙去之后,先帝略略唏嘘两句,兴许连人长什么样都忘了个干净。
可宫里更说不得的是,这位太妃娘娘是因被先帝的宠妃毒害而暴毙的,正正是在三月去世。
故而三月虽有许多大吉之日能应上这先蚕礼,钦天监却没一人敢触文宣帝的霉头,朝中重臣也装聋作哑,压到了四月才敢提此事,仿佛这祀典本就该是四月行的。
每年都要留下一批蚕卵延迟一月孵化,只为皇后主持先蚕礼时用。
此时坤宁宫中,皓儿抱着承熹的小臂,仰着头控诉:“娘亲,你说话不算话!出宫不带我去,围猎不带我去,你去年冬天还应承了说春天要带我去郊游的!”
皓儿升至小学后课业紧,每五日一次的休沐也没功夫去玩。这回好不容易赶上这先蚕礼,闹腾着要出宫去玩。
承熹无奈,先前出宫的几回是为与重润逛街,围猎那次更是不能带皓儿。至于去年冬天,她哪有应承他说要郊游?只说到时再说,到皓儿口中却变成说话不算数的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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