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来当下悚然一惊:“是了,包藏祸心之人又怎么会只把兵力放在一处,怎么可能只有四百人?其它地方会不会还有其势力?”
江俨没作声,知道她有自己的思路,也能想得明白。果然承熹继续说:“……能指挥调动这许多兵士,能随机应变,今日围场之中必有他们的人。各家公子小姐大多只带两名侍卫,我也从未听说年轻一辈的哪个有如此大才,故而今日暗中布置的应该不是他们……”
“你先前说刺客藏在傍晚急调来的三百守城军中,若他们早就打算好在围场起事,为何不在护卫围场的虎枪营兵士中安插棋子?……想来围场行刺是临时决定的。”
“……那如此一来,山上四百人的营寨也不是特意为了今日围场行刺,只是落霞山广袤且隐秘,那处练兵最合适不过。”
“江俨,你说,会不会是重润?当年废太子被先帝剪除羽翼,裕亲王身为二皇子,继承皇位本是理所应当,怕是他至今仍未死心……这些事,父皇和承昭从不与我说,我却也知道一些……更何况,此次围场之行也是重润提议的。”
江俨未答,知道公主正在理思绪的时候也无须他作答。承熹琢磨一会儿,接着道:“倒也未必,重润毕竟头一次上京,如何能在四年前就如此布置?”
“……若害死了承昭,储君之位便名正言顺地落在了大皇子身上,会不会是他?可他身为皇家人,即便与承昭不亲,也是他的兄弟,竟要同室操戈手足相残?”
承熹又想,觉得也不一定是大皇子,越是往深里想,可疑之人便越多——“还有先帝时的废太♂子♂党羽,大前年在国宴上行刺父王的就是他们。至今也没打杀干净……牵扯的人越多,连坐的人也越多,结下的仇怨也就越深。”
“甚至是朝堂上的老臣,盘根错节势力复杂,常常在朝会上顶撞父皇,掣肘承昭……这些年来后宫形同虚设,又只有两位皇子……历来帝王于理于法,都不该宠有子嫔妃,即便是先帝在立下太子之后,也疏远了先太后,另宠了两个低位无子的嫔妃……父皇与母后的感情却愈久弥深。”
“我林家从外祖起便是钟鸣鼎食,早年承昭立储之后,林家便更是如日中天。将来承昭即位,林家也注定是荣宠不衰。那些世族门阀如何能甘心连着三代看我林家做大,被踩在头上?朝堂上人心浮动已久,即便舅父位居高位也是如履薄冰,这些年越发举步维艰……”
“故而在京城排得上名的世家,都可能是这次的主谋。”
她思绪纷乱错杂,生活在太平盛世之下,却也知道朝堂风云诡谲莫测,这些事她一向看得明白。却是头一次身临其境地感受到其可怖,不知有多少人于暗中垂涎那至高无上的地位。
可她从来被护得好好的,父皇母后不与她说,承昭也事事瞒她,她如何配做这皇家儿女?这么多年来只享了皇家的荣宠,却连这点事都到亲身历险之时才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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