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明白事理,能放下心中不甘,能记着承昭的恩情,做事能合了承昭心意,将来封王后便是承昭一大助力,给他实权又有何惧?”
“公主不怕大皇子有所图谋?”江俨微微皱了眉。
承熹摇摇头,继续道:“该把他放在什么位置,管什么事,这事自有承昭思量。至于他有所图,那是一定。若真是无欲无求如那闲云野鹤,又何须求到我这里来?纵然是其心不轨,我也总得知道他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承熹看他一眼,见江俨眉头皱得更紧了,似是不解。她不想把这些无用的说给他听,却也不想瞒他。
“太♂祖开国之时封下八位铁帽子王,承袭多代而爵位不降,传承至今的宗室王公不下千数。虽早不比得当年盛景,却还是不容小觑。”忆起许多年前,自己还是个幼童那时的事,又道:“你可能不知,我虽没见过早早仙逝的皇祖父,却是知道我有好几位皇祖叔的。”
“再说这京城,这世家门阀中又有多少大公无私一心忠君的?哪家心里没一把算盘?朝中过半数都是两朝老臣,三朝元老也有十几位,门生故旧多得不敢数。”又叹口气,接着道:“父皇本就子嗣稀薄,若等将来承昭登临极顶,身边却连个偏帮的弟兄都没有,又如何能致太平?”
念及此处,承熹浅浅笑了:“兄弟手足,纵然情分再薄,也总比那些外人也好上许多。”
江俨又问:“只是大皇子与太子殿下并非同胞所出,这手足情未免牵强。为何不让大皇子直接与陛下交谈?”
“还是别让父皇操心为好。”说到此处,承熹轻笑一声,话中似有嘲讽:“父皇那人最是心软不过。我这皇兄心有不甘,若是得了父王青眼,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心思。”
她垂下眼看着茶香袅袅,不知忆起了什么,声音飘飘悠悠传到江俨耳中——“父皇想要的父慈子孝,只承昭一人便足够了。”
红素和牵风都垂首而立,似乎没听到这话。只江俨在一旁看着,心中难过:公主嘴上说着不想让陛下操心。说到底,却是因为不信任。
他在她身边相伴多年,知道公主与皇后母女情深,也知道公主与太子殿下血浓于水。更知道,这宫里能让公主敞开心扉撤下心防的,从来都没有陛下。
公主……从来不信陛下。
至于原因为何,江俨并不知晓。
公主从来不说,他便从来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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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府坐落在青龙大街上,承熹赶了个大清早前去拜访的,她怕去晚了被留午膳又不好辞,索性来早一些,坐半个时辰便能起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