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大冷天,江洵手中却偏偏拿着把折扇,能让古玩世家内定的下一任家主天天拿在手中的这折扇自然十分讲究——
手中折扇两面并不一样,一面镀了一层金漆,金光灿灿的,平时跟人谈生意为显自己阔绰的时候,江洵就露这一面。江家人都觉得此举十分土气,偏偏江洵认定了财大气粗便能平添许多底气,便是别人目光鄙夷地唾骂他“败家子”的时候,也能笑眯眯回嘴噎他个半死;
反过来的另一扇面乃素笺纸上题诗,雅致矜贵,用来跟官家打交道的时候就露这一面,以此证明自己不是金玉其外,肚子里也是有许多墨水的。
此时面朝着江俨的正是那十足招眼的、涂了金漆的一面。
又听江洵嘚瑟道:“啧啧,祖父和爹娘一人输我一千两,足足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说罢又晃了两下扇子,金光灿灿闪瞎人眼。
江俨眸光一凝,并了双指直直冲着江洵手中折扇而去,“噌”一声刺破那层薄薄金箔纸,戳出个大窟窿。
江洵傻呆呆地看着那个透风的大窟窿,慢慢地换成了一张卧槽脸,忍了好一会儿才没发暴脾气。
心头滴血,面上却没显露出丁点怒意,反倒僵着脸,轻轻地吐出一句:“老哥我这两天没出门做生意,天天窝在家里给你小子想招儿,还想着教你怎么讨公主欢心呢!”
见江俨微微凝了神色,江洵指指手中折扇,扬起下巴冷笑一声:“这扇子正面是涂了金漆的,上头水系纹勾了足足八十八棵发财树;反面更是了不得,这《墨竹图》是吴惟之大师的封笔之作,题字的又是如今行书八大家之首的盛大人。”
江洵勾起唇角笑得温煦:“这扇子值多少,弟弟你自己估量。”言罢施施然走了。
——想讨公主欢心,就得看弟弟你的诚意了。
江家长兄江洵自小吊儿郎当,少年时不学无术,身上一股子痞气。吃喝玩乐斗鸡蹴鞠,但凡纨绔子弟会的他都算得上个中好手。别的不说,只说这“赌”,不论别的纨绔子弟为这一字败进去多少家业,江洵从来都是赢得最多的那个。
他又不沉迷于这世间玩乐,寻完乐子以后随时都能抽身而出。
后来江洵慢慢长大了,嘴皮子越来越利索,脑袋也越来越好使了。再加上江俨这个性格最沉稳的孙子又入宫做起了黑骑卫,江老爷子就有意培养江洵为下一任家主。
江家家大业大,古玩二字又不仅仅是简单地做买卖,私底下与这京城中的世家贵胄都有些人情往来。全家人都提心吊胆地生怕江洵这吊儿郎当百无聊赖的性子,做不好反倒惹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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