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肃耐着性子跟他说了会儿话,心中烦闷只能憋着。方筠瑶住在方家内院,徐肃一个外男自然不好进去,往日来方家的时候在这外院等上一炷香的功夫,方筠瑶便得信出来了。
可今日这都等了两刻钟了,方筠瑶却还没过来。
徐肃刚想要起身去外头喊个人催一催,二房的长子却紧张兮兮地拦下了他,一脑门子汗结结巴巴道:“你再等会……再等会、再等会就好了。”
徐肃心道不好,他也听方筠瑶抱怨过几次徐家的老夫人刻薄易怒,大夫人装模作样地对她好,旁的姐妹老是在背后说她闲话。
那时方筠瑶说得轻飘飘的,徐肃也就没当回事。如今回想起来,生生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生怕方筠瑶被后院那些夫人小姐欺负了。
他当下迈开大步往内院赶,二房长子在后头追着跑,扯着嗓子喊道:“贤弟!你怎的这般不知礼!后宅你入不得!”
偶有路过的奴仆都偷偷瞅徐肃,神情似乎有点奇怪。徐肃感觉更不妙了,却也没空多想,毕竟每次他来方家,都是他们暗中嘲讽的对象。
到了方筠瑶的院子,徐肃便见院子里站着好些个跟方筠瑶同辈的姑娘,大约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都还没有出嫁。
徐肃又看了两眼,竟然连大夫人也在这其中。
姑娘们三三两两地聚作一团,有的在笑有的皱眉,却都压低了声音说话,也不知是在说什么。
姑娘们见徐肃沉着脸走了进来,突然就都不敢说话了,反倒各个神情警惕地盯着他看。
徐肃感觉更怪,鼻尖却忽然嗅到一丝血气。他在边关打了五年仗,将士们受伤流血都是常事儿,这血腥的气味闻起来十分熟悉。
正当此时,房中有个丫鬟推门疾步而出,手中的铜盆里竟是半盆血水!
徐肃大惊,一瞬间竟不愿去想那个最最糟糕的结果。他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谁受伤了?”
大夫人上前拦他,见他虽还彻底没回过神来,眼中已经带上了两分狠戾。大夫人心道不好,赶紧解释道:“贤侄你听我说,今儿个上午,几个丫头来这院子里找六丫头来说话,六丫头也不知怎的火气恁大,两方便起了口角,六丫头自己跌了一跤就……就见了血……现在大夫和京城最好的产婆已经在里头了,贤侄你别着急……”
她口中这六丫头说得便是方筠瑶。大夫人这说话的功夫极深,寥寥几句话便把她的几个女儿都从这事关人命的大事里头摘了出来,直教人理不清对错。
徐肃怔怔上前几步,踉跄了一下连手中拐棍掉了都不觉。面色青青白白,眼神如狼一般狠戾,嘴唇却哆嗦得厉害,像个地地道道的煞神。他面上五官都拧作一团,怔怔道:“你敢担保她和孩子无事?”
大夫人自然不敢打这个包票,这才进去一个时辰,血水都已经端出三盆来了。先前还能听到点呻♂吟的动静,叫唤声越来越小,这会儿已经彻底没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