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只有清清淡淡的疑惑不解,似乎只是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赶他走,面上连伤心难过都不见半分。
公主莫名觉得心烦,勉强忍住心头躁意,找了最最合适的理由说给他听:“承昭手下门客幕僚众多,将来承昭得承大统,那些人便是我朝中的新臣,自有大好前途。”
江俨垂了眼,心中失望面上却不见一丝情绪波动,声音也是淡淡:“属下天性寡淡,不爱在官场钻营。”
公主一噎,也知道这话是他的心声,只好忍了心火又找了个理由,硬起声音道:“长乐宫已经没有你的位置,留在宫里没有你的用武之地。”
江俨抬眼凝视了她半晌,似乎微微笑了下,仰起头看着坐在床边的公主慢慢说:“长乐宫各司其职,不需要属下做事,可公主身边还需要属下跟着。”
“属下知道公主喜欢的吃食,知道公主喜欢的花木,知道公主喜欢谁不喜欢谁……属下清楚公主的一切喜好,更应该跟在公主身边。”
语气中竟还带着两分莫名欢欣,“长乐宫没有属下的位置,公主身边却有属下的位置。”
公主瞪着他,听了这话反而气笑道:“我这辈子不论生老病死都要呆在宫中,你也要跟我耗在宫里做一辈子奴才?”这话色厉内荏,却已经是她能说出的最重的话。
江俨眉睫轻颤,他与公主相伴许多年,言笑晏晏的模样他见过,温声软语的模样他见过,如此轻贱他喊他“奴才”的话确实第一次说。
他出身富贵之家,入宫多年却不是跟着公主便是跟着太子,皇嗣近侍从来只跪自家主子与圣上,也是头一次听人这般轻贱。
那一瞬间的难堪让江俨僵了一下,整个人却仍然跪得笔直。
公主咬着下唇,瞪着他不言语。眼里已蒙了薄薄一层水雾,唇嗫嚅了下却说不出话。
沉默须臾,江俨换了个蹲姿,轻轻捧起了她放在地上的双足。公主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却被他施力握住了脚腕,放在他膝头上。
公主的足肤娇嫩却冰凉,明明屋子里燃了暖炉,盖着厚实的鸭绒被,睡了一夜双脚却还是冰凉的。江俨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他的公主一入冬日就很难入睡,双足到小腿都会觉得发冷,晚上就寝的时候尤其难捱,便是用暖手炉暖热乎了睡下,到了半夜也就没了温度。
公主又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大半夜叫丫鬟起来换炉子,只能将就着睡。无意中被江俨知道了,从那以后她每每凌晨被冷醒,外屋总会有备好的手炉,细心地用棉套裹了,放在被窝里能舒舒服服睡到天亮。
江俨把她的右足拢在手中,不轻不重地按揉脚底的几个穴位,这几个穴位能舒经活络、缓解疲劳。
容婉玗怕痒得很,偏偏江俨施了两分力道牢牢握在掌中,任她怎么挣扎也躲不开。忍耐了好一会儿才勉强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