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送信给祖父,方筠瑶自己心里也在打鼓。别人往家里头送家书都高高兴兴的,她却心里发慌,一点底都没有。
好在总算收到了回信,虽然语气不冷不热,话里寥寥几字的关心听起来也虚伪得很,似乎她这个庶孙女对方家一点都不重要。
可好歹是等到了回信,而且这回信可不一般,是老太爷亲自执笔的。光凭着这封信,她在徐家就能挺直腰板说两句话。
不过方筠瑶自然不会把这些没用的说给老夫人听。此时如何利用祖父这封信,在老夫人这里抬高自己,在徐家站稳脚跟,才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自己的肚子不够依仗,徐肃的宠爱在老夫人面前也不值什么,那么如今再加上“都察院正三品左副都御使的孙女”这一条,够是不够?
徐老夫人如今一听,心思电转间面上就带了笑,嗔怪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说?”
方筠瑶不好意思地一笑,内心却讽笑连连:这些天老夫人的下人守着偏院的门,连门也不让她出。她就算去净手,后头也会跟着两个老仆妇,句句离不开“姑娘小心肚子!”“姑娘看着点儿台阶!”
前几天还好些,毕竟她有肚子里的依仗。这两天那两个老仆妇估计是觉得烦了,又迟迟等不到老夫人发话,觉得她方筠瑶生下孩子就得滚蛋。于是每天跟着她的时候,这话就变成了:“姑娘眼神不好使吗?那么大的石头不知道远着点儿走吗?这点子小事还得要老奴操心!”
连下人都敢端着一副“生下孩子就赶紧滚蛋”的态度,她连房门都出不来。而徐肃这些天心气不顺,刚能走稳一些就立马扔了一根拐棍,只拄个单拐。每日一大清早就去府里西头的练武场里头呆着了,也不知是在做什么,一呆就是一整天,愣是耗到半夜才回来。
她能怎么说?又跟谁说?此时只能扯扯嘴角,算是听到了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喜色上脸,沉吟片刻道:“回京这么多天了,也没去拜见你祖父,反而让他老人家牵挂,你这丫头怎的如此不懂事?赶明儿你领着肃儿赶紧去给老人家拜个早年去!”
方筠瑶笑吟吟应了,跟老夫人聊了两句方家的事就推说累了告了辞。至于剩下的事就不用她操心了,何人与她同去,该置办什么年礼,端看老夫人的态度了。
如今的徐家跟那路边人人喊打的落水狗一个模样。她方筠瑶虽是想进徐家的门,却不想呆在这样的徐家。
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便是如今落魄至此的徐家也比那些市井平民要好得多。她筹划了这好几年才等到今日,如今娃都两个了,除了进这徐家门还能如何?
如何帮助徐家往上爬?如何抓住徐肃的心让他心心念念的全是自己?如何在老夫人那里得几分体面,而不用每次都这样低声下气地等在门外;如何堂堂正正进这徐家的门,让这徐家不再是老夫人的一言堂,才是她最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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