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容璟绍听了没绷住,笑出了声。——原来贪污腐败都是小,最重要的还不是因为心疼母后了?母后都舍不得用的云锦这官员竟然用了数层做裱褙!所以不高兴了。父皇真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啊……
文宣帝瞪他一眼,又低头去看桌上的万福图:“可这位应知秋应大人却大有不同,虽是一张万福图,可他用的是民间写对联时最普通的红纸,用的墨也不是什么好墨。”又指了图中几处给他看:“你看此处,此处,还有此处,墨迹深浅大有不同,这说明什么?”
容璟绍细细盯了半晌,不确定道:“似乎并不是一次写就的,中间停了几次笔,后面又接上的。”
文宣帝抚掌大笑:“对呀!这位应大人为人不拘小节,别人送朕的万寿图要三日不眠不休地写,他倒好,该吃吃该睡睡,吃好了睡醒了才接着写。没钱装裱,随便折了几折,塞进奏章一同呈了上来。”
容璟绍听得瞠目结舌,先前还觉得这位应大人有心,现在顿时推翻了之前的所有看法。这到底是给皇家送的年礼,还是成心来添堵的?
文宣帝着人把这字裱好,吩咐就挂在自己的御书房里。又笑道:“他这是跟朕哭穷呢!今年江淮大旱,后又接了暴雨,年成不足往年二三,怕是如今都没缓过劲来。户部虽是前后拨去了两拨银子解决了钱粮问题,可却不够江淮百姓过个好年。”
“江淮本就富民居多,习惯了吃用精细,今年大伤了元气,这个年怕是不好过。”容璟绍接道。
容璟绍跟着父皇在御书房一起批完了折子,看户部尚书来议事了,就退了出来。
回钟粹宫的路上,想起这几日还没见过他那小外甥,又绕了个远去了太学院。下了辇,让江俨解了剑,跟着他一道进去了。
前朝穷兵黩武,朝廷腐败,大兴朝是在马上夺的江山。所以太学院文武并重,经史子集、骑射兵谋都教,端看学生更擅长哪一类,随自己的心意去学。
无论任何人要进太学院的门,都不准佩金属兵器,学生们上骑射课,也是用无锋的木剑点到为止。
把历代大儒名将的石像挨个拜了一遍,这也是太学院的传统。先达大儒的石像在右边,历代名将的石像在左边,学生上课之前要一一拜过,才能进去听讲。
太子转眼一看,跟在他身后一步的江俨比他还认真,躬身下拜,眼神低垂,姿势极为恭敬。
想到幼时的糗事,容璟绍自嘲道:“本殿下小时候偶尔起得迟了,火急火燎地赶来,想着刘太傅快要开讲了,就想偷偷跑进去,谁知正好被太傅逮个正着,监督着我挨个拜了三遍,又仁义礼智信教育了好半晌,这才放我进去。”
做主子的自嘲,做奴才的应该真心劝慰两句。比如说:“太子殿下在学习上从来都兢兢业业,偶有一两次迟到算不得什么。”
而有些侍卫,向来是根直肠子。江俨沉默片刻,认真回道:“属下一向起得早,到了太学院往往院门还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