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碰到夏偃身体的一刹那,赤华一颗心就成了落水的石头,瞬间沉到了底。
时值盛夏,外面绿树成荫,蝉鸣阵阵,日头直射之处便是不毛;尽管地窖里略微凉爽,但赤华身处其中,仍旧微微流汗,亵衣湿漉漉,一小块一小块的沾在肌肤上。
可夏偃的体温却是冰凉的。这温度赤华再熟悉不过。当年的公子瑶,病情一日重似一日之时,便是全身渐渐冰冷,好像整个人都冰封在了上一个冬天。
一瞬间,赤华心里起了无数猜测。
她蓦地回头。门口已经围了七八个流民伙伴,都好奇地打量她,有的还冲她笑,算是打招呼。
赤华冲口就问:“是不是荆侯哄骗他吃了什么药?”
大伙面面相觑,对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表示毫无头绪。
黑熊懊丧说:“请过几个大夏的赤脚郎中,但他们都说没见过这病……”
赤华摇摇头,还待问,手下的身躯微动。
夏偃大睁双目,挺起胸膛,静静地看她。
他还远远没到姬瑶那种油尽灯枯的弥留状态。他的头脑尚且清醒,唇舌尚且灵活,只是没力气跳起来扑她而已。
他双颊涌红,腼腆地一笑。
“荆侯才哄不住我呢。是我……是我自己吃的。”
赤华愕然,呆呆看他。
“当时……荆侯来牢里见我……”
夏偃喘口气,一句话开了个头,却忽然收了声。
他咽下长篇大论的“说来话长”,却话锋一转,用低低的浊音说:“你还要亲我一下呢。”
赤华怔住,“我……”
夏偃感到倦意袭来,咬自己舌尖,直勾勾地看她。
“你欠我的。快点。”
曾经他把赤华当成不可违拗的仙子,藏着自己那点可笑的情愫,生怕错她一点的意,惹她分毫的不快。
而现在,他都命在顷刻了,随时可能追随公子瑶的脚步而去。他这才蓦然意识到,他害怕个什么呢?
有些东西,自己不去争取,没人会送到手边。
他不奢望什么长久的相守。他只知道,若现在不坚持,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赤华的神色,渐渐的从惊讶变成拘束,从拘束转为忸怩。
上次听到他这句无理要求,还可以理解为小孩子撒娇;但眼下,他毫不掩饰,欲念像钉子,牢牢楔在他那副虚弱的躯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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