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起半个身子,虚弱地追问:“你们是阿偃的部下吗?妾都大胆问,他在何处?”
黑熊和同伴们面面相觑:“阿偃?”
“夏……夏偃。”
大家张着嘴摇头,期待地注视着她,似乎是等待她说出另一个名字。
赤华急得沁汗。
有人进来,给墙上换了个更粗的火把。赤华这才看清,自己身处一个浅浅的山洞,微风送来清凉,不似平地气候,似乎是在某个陡峭的半山腰。洞里胡乱堆着些农具和干粮,后头藏着几把粗劣的刀,刀柄油腻腻,不知被多少人用过。
火光照亮山洞的一角。尘灰深处,让人用木炭画了个小小的狐狸涂鸦。
赤华猛省,轻声说:“白狐……嗯,我是白狐的朋友。”
这个名字一出来,就像对了个暗号,大伙互相看一眼,先后点头。
但黑熊胸膛一挺,纠正她:“我们也是白狐的朋友,不是手下。”
其他人也纷纷嘴硬地表示:“对,我们都是朋友,给个面子,来帮他的忙而已。”
“是因为跟着他有饭吃,我们才听他指挥的,并非卖身,夫人明鉴。”
“没错。若被他坑了,我们照样会打架的。”
赤华又惊讶,又觉有趣,抿嘴笑一笑,表示理解。
“那,我们也都是朋友了。可否告知,白狐现在何处?”
众人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黑熊才小心翼翼地说:“他,这个……他已逃去大夏,但……”
赤华心里漏跳一拍,“但怎样?”
“但……他……不太好。”
在不同人口中,“不太好”三个字,可指代的东西太多。它可以是芝麻针尖大的小事,譬如烧菜放多了盐、走路跌进了坑;也可能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譬如……
赤华不敢去猜,双臂撑起身子,涩着声音说:“带我去。”
*
……
一个月前。
夏偃喉中干渴,像是有人在里面塞了块滚烫的石头。
天牢之深,无水也无食,任他自生自灭。
荆侯答应不动手取他性命,已是黔驴技穷之际,做出的极大让步。
但,饮食上怠慢一点儿,完全可以怪罪于牢子们照顾不周。那就不能怪他贵人食言了。
盛夏时节,火辣辣的太阳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热量,将牢房的外墙晒得烫手。即便只通过天窗一条小缝,也能感到干枯和燥热。若是不小心被那透过缝隙的阳光照射到,顷刻间便是皮肉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