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寤寐思服,辗转反侧,想的就是这事。
对面长长的不言语。他觉得这个梦大概断了。浑身的伤痛慢慢的各回各家,重新开始攫取他的血肉。
忽地睁开眼,眼前娉婷一人。馨香回来,让他胸口发紧。
赤华微微脸红,打量着他,有点困惑。
她问:“又自己跟自己说什么呢?”
夏偃:“……”
居然不是梦。他一身冷汗,浸入裹伤的布,沙沙的疼。
好在赤华知道他这个自言自语的毛病,要不然可就没脸再见她了。
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左右看看,欲盖弥彰地问:“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赤华朝后面的牢门努努嘴。
“方才我想求那些牢子,给你准备些过夜的被褥。你的伤,夜里总不能就这么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还清楚记得,上次夏偃中箭受伤,晚上又把衣裳给她垫了睡,自己笑纳了一整夜的寒气,演变成高烧不退。要不是后来有流民帮忙采药照顾,凭她一人,还不知会拖成什么样子。
眼下身处牢狱,他要是再病了,可没有半个人照顾。
赤华心思细腻,知道眼下两人身处生死之局,容不得半点疏忽。
“但……”她无奈笑笑,“我现在人微言轻,没资格给荆国人下命令。”
其实是有人回应。几个牢子都垂涎她美色,虽然她也算是荆侯亲点的、戴罪立功的犯人,但揩揩油总归是无罪的。听得她有求于人,都围着赤华,你一言我一语地笑道:“女郎让我们摸摸手,小的们立刻去准备被子。”
都齐齐整整的挨了赤华的白眼。她干脆返身回了牢房。
夏偃忙道:“没关系,眼下天气暖了,没那么容易生病。”
赤华把他这话当耳旁风。上次他就这么吹牛,把她唬得信了,结果当天半夜就自打其脸,折腾得她没一夜好觉。
她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避过他肩头臂膀的渗血处,轻轻披在他身上。
“别嫌弃。”语气不由分说。
她那外袍的式样其实男女通用,但穿在她身上,束起细细的腰带,衣摆飘飘,就是格外的窈窕婀娜。
但此时一展开,也是厚厚的一块好布料。
只不过略嫌短小,穿在夏偃身上,他好像就又回到了小时候,只有捉襟见肘的旧衣穿的窘迫日子。
赤华也觉得这衣袍不甚合他体,再轻声强调:“别嫌弃。晚上当被盖。”
那衣领上还有些许泪痕,混着她身上的淡香。
天气温暖,她内里的衣裳轻薄而窄,青莎边,素白里,精致的流水暗纹,勾勒出夏偃从没见过的一幅曲线。
门外几个牢子偷偷观察,见赤华脱衣,有人夸张地啧啧两声。
赤华皱眉,不愿节外生枝,就当听狗叫。
反倒是夏偃怒火燎原,怼回去一声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