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亲密关系。”
张妄沉默。心理咨询师看出他不愿意继续聊,第一次对文景韵的探问也就结束在这里。
逐渐习惯心理咨询的时期,张妄每个月要去三次。
和心理咨询师交流的过程是认识自己的过程,张妄起先很享受这交流,他以前不是那种对自己人生会有太多思考和回溯的人,也不认为自己心理上存在什么问题。Meggie令他对心理咨询这件事改观。
即便如此,每每Meggie问到他和文景韵的事,他仍回避谈论。而那时,他已经能平静地和Meggie聊自己童年最深的恐惧,关于时刻担心疼爱自己的母亲会离世。
“因为你接受了这部分的自己,以及这件事本身。”Meggie说。
“我知道她并不是故意要伤害我。”关于文景韵当初的狠话,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张妄已经能够相对客观地看待。
“当然,从你的描述里,我能感觉到,她很在意你。”Meggie语声沉静,“你总说你们是朋友、好朋友,好朋友也会这么久不联系吗?”
“再好的朋友,现实选择如果天差地别,已经影响到各自的生活,没法不分开。”
“你是因为她的人生轨迹跟你不一样,选择分开?”
“不是我选择分开,”张妄顿了顿,“是她。”
高中以后,张妄和文景韵的关系,好与坏、分与合,全不由张妄做主了。他们有了各自的兴趣爱好,不同的朋友,成长分隔了他们,使他们有了不同的个性和取向,他们经常在一起,也经常发生矛盾。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回吵完架,张妄总是率先低头、主动求和的那一个。两人之间这默契一直延伸到大学,如果不是大四冬夜那场最激烈的争吵,这默契还会贯穿至今。
“你很介意先低头吗?”
“以前不介意。”张妄答咨询师问话,“突然有一天,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天,大概是上大学,没那么心甘情愿。”
“为什么?”
“太卑微。”
“是卑微,还是因为你更在意她?”
“我更在意她,这件事本身就很卑微。”
“如果她只是好朋友,卑不卑微对你而言有这么重要吗?”
张妄静默了一阵,忽然说:“可能只是我更害怕失去。”
“失去什么?”
“她。”
高二时,张妄帮文景韵收过情书,来自他最好的朋友。
当天,他们一起打完球,换了衣服回教室上自习。朋友突然塞了个信封给他,张妄还没明白过来那信封是什么,朋友先挠着头说:“情书,帮我给文景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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