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乐说话时神情烦躁,文景韵看得很伤自尊,好像她是一块木头。可是现场那么多人等着,没有哪怕一分钟的时间给她顾影自怜。她只能尽快摒除负面情绪,万分诚恳地说:“我再试试。”
半个小时过后,文景韵的新尝试仍没能打动田乐,不过他似乎终于意识到要照顾文景韵的情绪,暂停了拍摄进度。
文景韵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整理下心情,才走到门口,接到李宥递来的咖啡。
“冰美式,要喝吗?”李宥问。
李宥正是文景韵眼下最愧于见到的人,因为她的表演没达到田乐的要求,拖累他也一直陪着。她顾不上接他的咖啡,急着表达歉意,“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我——”
只见李宥笑着摇了摇头,仍举着咖啡说:“试试。”
文景韵只好接过咖啡,同他一起走到角落。
“田导就是这种风格,绝对不是针对你。”李宥温声道,“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文景韵很惊讶,“看不出来。”
“我比你大四岁,还比你多学了四年表演。”
虽然知道李宥这话是在安慰她,文景韵心中却不合时宜地生出了一条别的支线问题:他说他比自己多学了四年表演,也就是说他知道她不是学表演出身。而她从未自我介绍过这点,他为什么会知道?
李宥仍在好脾气地开导她,“我和田导大学是同级,当年参加电影节,他比现在更变态。学院派出身就是这样,学了些不好的风气,不告诉演员自己要什么,让演员自己发挥,光坐在监视器前面,等演员演出他们脑海中那个画面才喊cut。”
他的真诚打动了文景韵,使她一时失去戒心,直言道:“可是真真做到了,很轻松。”话说完她才意识到不妥,可她毕竟也收不回来了。
听完这话,李宥笑意加深了一些。他手上也握着一杯冰美式,突然举杯和文景韵的碰了碰,说:“越在意的画面,田乐才会抠得越细。”
他说得点到即止,文景韵听得也见好就收。
末了,两人会心一笑,好像交换了什么秘密。
后半程六姨太的引诱戏里有一个点烟动作,剧本里只写了一句话。可临到开拍前,田乐却反复要文景韵试给他看。即使文景韵百分百交付了进组前的礼仪学习效果,田乐还是觉得不对味。
“景韵。”田乐挠着自己的头问,“你引诱过男人吗?现实里。”
这问题直接得令文景韵当场红了脸。
田乐对她的注视加剧了周遭环境压力,文景韵避无可避,强行从脑中拎出那一段不常示人的经历。随后,她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好。”田乐掐掉手上烟头,“你把李宥当那个你经历里的人,记住这个动作流程,你先从他西装口袋里掏出他的烟,叼在嘴上,就这么就着他嘴上那根烟点,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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