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紧闭的大门,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深秋正在接近,银杏树上不知何时只剩空荡荡的枝条,红叶从北至南染红了一座座山峦,吞天洞外被一望无际的红色包围,如血的红叶在细雨下颤抖着,呻吟着。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傅家军在雨中一动不动,只有胸脯微微起伏,如一条死寂的黑色河流,淹没了洞外的山路。
横亘在黑色河流和吞天洞之间的,是一个高挑的身影。
傅玄邈手持青色纸伞,轻风细雨轻抚着云山蓝色的大袖,握着纸伞的那只手消瘦苍白,三个小而圆的浅粉色伤疤醒目地烙在那片苍白里。雨滴沿着伞檐落下,一滴一滴,连珠似的掩映着那张俊雅沉静的面容。
天地间如此安静,只有雨声不断。
寿州的雨季已经降临,经过数日等待,今日吞天洞里萦绕的瘴气终于完全散去了。
若要入洞,今日便是最好的时机。
三名腰上栓着粗麻绳的小兵从洞中探路而回,燕回看着军医检查过他们的身体状况后立即返回禀告。
“大人,瘴气已散,可以入洞了。”
燕回的声音完全散于雨风后,傅玄邈依然一动不动。
他静静地凝视着那个昏暗压抑的洞口,沉静的面容下藏着天人交战。
曾几何时,他也这般犹豫过。
那是在前往寿平村的路上。那时,他也同现在这样,既害怕见到她,也想见到她。不同的是,今日他怕的,是见到一具因他而起的面目全非的尸首。
同样的痛苦,只是比起上一次,又强烈了百倍。像两条看不见的绳索,一条勒住他的脖颈,遏制他的呼吸;一条捆住他的心脏,绞烂他的血肉。
他毕生追求的,苦苦挽留的,全都从指缝中流走了。
一样都没能留下。
短短一月,他已瘦了大半,宽大的衣服像是穿在一具骨架上,他的神情依然是沉静的,那并非和风细雨的沉静,而是风雨欲来的沉静,所有的波浪,都在那双深不见底的幽深眼眸下悄悄翻涌,等待着一个掀起骇浪的时机。
“公子……”燕回出声提醒。
傅玄邈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轻声道:
“命将士……”
“大人!不好了,傅大人!”一名轻骑从雨中疾驰而来,手中举着一个不断往下滴水的竹筒。
骑手快速下马,匆匆跪至傅玄邈身前,双手高举手中竹筒,沾着泥土的十指微微颤抖。
燕回皱眉道:“何事慌张?”
秋风肃杀,细雨冰冷,就连脚下的土地,好像也在无时无刻地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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