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鹜单手撑在柜台上,露出痞子神色,挑眉道:“不该问的就别问,爽快一点,就有下次——不然下回这生意就轮不上你,明白吧?”
“行行行——”当铺掌柜赔笑道。
李鹜和当铺掌柜就死当价格讨价还价时,沈珠曦在一旁教冬靡霁辨认百宝架上的物品。
“那是文房四宝,即笔、墨、纸、砚……用来记载语言,便于保存和流通。”沈珠曦说。
“我们,歌谣。老人,讲故事。”冬靡霁说。
“口口相传容易产生错误,但是写在纸上就可以一字不动地保存几年数十年。这样可以有效防止一些技艺失传,还方便人们书信交流。”
“书信……怎么交流?”冬靡霁问。
“在你们部落,如果一个人去了很远的地方,另一个人想要联系他,要如何是好?”
冬靡霁一脸茫然:“联系不上……没办法……”
沈珠曦笑道:“我们要是有了纸笔,就可以把你想说的话写在纸上,托人或飞鸟带给你想说话的那个人。”
“这样好。”冬靡霁一脸艳羡地感慨道。
“你想不想学我们的文字?”
冬靡霁吃惊地看着沈珠曦:“我,可以?”
“你当然可以。”沈珠曦笑着说,“只要你愿意学,我就愿意教。你愿意学吗?”
冬靡霁激动地点了点头:“愿意,愿意!”
过了一会,李鹜把一叠厚厚的银票塞进了怀里,结束了和当铺掌柜的交易。
沈珠曦一番讨价还价,用四两银子买下了当铺老板叫价四十五两的歙石蕉叶砚,让旁观的冬靡霁目瞪口呆,既崇拜又震惊地看着她把包着文房四宝的纸包递给自己。
三人离开当铺后,又在回去的路上买了许多小吃,牛车再次途径冬靡霁身边时,他已不会再过度防备——除了感觉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受觑视的时候,他龇牙咧嘴地吓哭了一个穿虎头鞋的孩子。
变卖了多余物资,补给了军需之后,第二日天还未亮,军队就再次启程往扬州出发而去。
按照目前的脚程,十四五日后众人就能抵达扬州。沈珠曦在马车里赶路的时候,用教冬靡霁说燕话和读写来打发时间,倒不觉得日子难熬。
直到金黄的银杏叶打着旋儿从半空飘落进车窗,沈珠曦才恍然发觉,不知不觉,炽热的夏已经过去了。
肃杀的冷秋露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