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口药也不妨事,你现在放心了吧?”沈珠曦笑道。
她没觉得小猢的要求有什么过分的地方,虽说是失礼了些,但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为此失了些礼,又算得了什么?
她把药碗再次推了过去,耐心劝道:“快喝罢。大夫说了要一日三次,你不喝药怎么好得快呢?”
“嫂子,她不喝算了,你管她做什么?”李鹊冷下声。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铁石心肠?”小猢立即回道。
她接过沈珠曦手里的药碗,一口气喝光了。
再把药碗送回来的时候,她没有多说什么,可是看着沈珠曦的眼光,已不似之前防备。
“……嫂子,快些过来。”李鹊说完,转身离开了门口。
沈珠曦起身关上门,重新走了回来。
“你怎么还不走?”小猢问。
“我还没给你上药,你让我去哪儿?”沈珠曦奇怪道。
“我自己能上。”
“你连起身都难,要怎么给后背上药?大夫说了,你背后的伤容易感染,一定要多搽药才行。”沈珠曦拿着大夫开出的药膏,罕见地强硬道,“你是自己脱衣服,还是我帮你脱?”
“……不用,你去用饭吧。”
小猢说着,要重新躺下,沈珠曦一把拦住她,不由分说就开始脱她的上衣。
“你、你干什么!”小猢大惊失色,一张脸红得飞快。
“当然是给你上……”
沈珠曦话音忽然熄灭,她看着少女瘦削的肩膀下层出不穷的陈年旧伤,哑然许久。
大大小小的伤痕遍布小猢清瘦的上身,少女的女性特征发育并不明显,几乎可算一马平川,也难怪她穿着沈珠曦的衣裳时,像男扮女装的少年。
那些伤痕,有的是箭簇穿刺的,有的是刀剑砍伤的,偶尔也有几处沈珠曦看不出来路的伤痕,都已因为年岁过久,成了发白的瘢痕。
“你……”
她一个愣神,小猢就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一把拉起了松松垮垮的上衣。
“我知道恶心!”她气呼呼地转身就要背对沈珠曦倒下。
沈珠曦连忙拉住她,急声道:“我没觉得恶心!”
“你不用安慰我!”小猢说,“女人都是白白嫩嫩又光又滑的,我这样的算什么女人!”
“谁说女人都是白白嫩嫩的,我、我……”沈珠曦死活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疤痕,情急之下只能说道,“我就见过不少不白白嫩嫩的女人!”
“你在哪儿见的?”小猢狐疑地看着她。
“书上!”沈珠曦道,“花木兰保家卫国,巾帼不让须眉——有点伤疤又怎么了?”
小猢转开眼,小声道:“……我又没有保家卫国。”
“可你比许多女子都要英勇。”沈珠曦说,“这就是你战胜磨难的证据。”
小猢默默看了她半晌,说:“……你挺会安慰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