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了口误提心吊胆,好在王诗咏此刻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失误。
春果这才继续道:“那沈氏离开李宅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布包袱,坐的马车也是破破烂烂,听说她嫁过去的时候就没有嫁妆,现在被休了,也是空着手走。”
“小姐可以放心了,那李公子对沈氏也并非看起来的那么深情。”春果道。
王诗咏沉默不语,无力地坐回绣墩,看着赶工绣了一半的嫁衣,眼中悲喜交加。
“小姐……”
“男人果然……李鹜也不能例外……”
“李公子休弃沈氏,很快就可以迎娶小姐了,小姐得偿所愿,为什么看起来并不开心?”
“……你不懂。”
春果的确不懂,但她知道再追问下去就过了界,因此牢牢紧闭着嘴巴。
许久后,王诗咏脸上那股复杂的悲喜交杂被她压了下去。
她恢复了淡然的神色,说:“把我的纸笔拿来。”
“喏。”
春果低头应声,连忙按吩咐行动。
不一会,王诗咏就坐到了书桌前,提笔写下一封长信。
她时停时写,写完长信后,又叫春果取了一碟净水,用指腹拈了,轻轻洒在信纸上。
水珠干涸后,留下微皱的痕迹,就像仓促间滴下的泪珠。
“你把这封信亲手交给李鹜,告诉他,我已知道父亲逼他休妻另娶的事了,父亲此举并非我的本意,我不愿伤害姐姐,只要姐姐愿意回来,我甘心同她平起平坐。”
“小姐——”纵然是打定主意不再多管闲事的春果,闻言也不禁惊声反问,“小姐当真愿意和她平起平坐?!”
“我当然不愿。”王诗咏说,“便是我愿,我父亲也定然不愿。”
“那小姐为何要送这封信?”
“等李鹜欢天喜地的拿着这封信去追回沈氏,沈氏再拒绝他的时候,便不是我横刀插足,而是她沈氏不知好歹了。”
“小姐怎么这么笃定那沈氏就会拒绝?”春果说,“万一——万一那沈氏真的回来做平妻呢?”
“不可能。”王诗咏断然道,“沈氏看着性情柔弱,实则是个有骨气的。从妻到平妻,她不可能受得了这屈辱。这对女人而言,是莫大的侮辱,我知道——李鹜却不知道。等他升起可以两全其美的希望,又被沈氏亲手打碎后,你说,他是怨我强取豪夺的多,还是怨沈氏不知好歹的多?”
春果后背一寒,怕王诗咏看出端倪,连忙低头夸赞。
“小姐果然冰雪聪明——”
春果欲言又止,最终没有问上那么一句:
“李公子要是不认识那么多字呢?”
半个时辰后,春果忐忑地站在四合院门口,左右张望无人后,小心敲下了门扉。
半晌后,李鹜出现在打开的门后,一见是她,李鹜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赶在他摔上门之前,春果连忙举起手里的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