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桌一个声音问道,正是前日赶走了小厮的锦衣男子。今日他桌上只有一小碟酱黄瓜,面前一碗就快要溢出来的米粥。李鹜看了他一眼,道:“兄台有何指教?”
“我在徐州城有熟识的亲戚,能作保让你们入城——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锦衣男子把酱黄瓜倒进米粥里,连碟子里的剩酱汁也没放过,等到手里的碟子再怎么竖着拿也滴不出汁水后,他开口道:
“你们要去徐州,我要去兖州,昨日你也看见了,我的小厮偷了我的东西,被我赶走,如今我一人上路,恐怕遇见拦路匪贼。我见你们那位身高九尺的同伴似乎有几分功夫,不如我们结伴而行,你们护送我平安到达徐州和兖州交界。我则找人为你们作保,让你们得以入城。咱们各取所需,如何?”
“也就是说,我们免费护送你到徐州,你用城内住户的担保来回报我们?”李鹜不置可否,“如果到了徐州,你再告诉我,你其实没有什么亲戚,或者干脆直接,翻脸不认人呢?”
“你觉得我为什么需要护送?”男子刨了一口稀饭,把酱黄瓜嚼得咔嚓响。“若是到了徐州,我不能把你们送进城,你们大可拿光我身上的钱。”
“这位兄台,不是我看不起吃酱黄瓜的人——”李鹜笑了,“自从我们遇到你起,你就没点过超过十五文的菜。我就是剥光了你,拿得回我的损失吗?”
男子没有直接反驳,而是从袖子夹层里拉了拉,扯出数张银票的一角。
“此次粮荒,我靠转手米面挣了点小钱。要是我不守承诺,你们拿走这些,付一队二十人的镖费绰绰有余。”
沈珠曦心里没有想法,将决定权交给了李鹜。
要是真像这人所说,能为他们担保入城,那么顺道护送,对他们也没坏处。
李鹜放下长箸,笑道:“成交。兄台贵姓?”
“免贵姓江,不知你们如何称呼?”
“我姓贾,名鸭,旁边是我内人和两个弟弟。”李鹜脸不红心不跳道。
李鹊顺势接上,笑眯眯道:“我叫贾雀,我二哥叫贾雕。”
“贾兄弟,我们何时可以上路?”
“江兄方便的话,即刻就可启程。”
“甚好!那就……”江姓男子立即起身。
人还没完全站起来,那和李鹜差不多高的身体忽然又坐回了长凳。
江姓男子端起面前还未吃完的米粥,吸了一大口,说:
“那就一个时辰后在此处相见,鄙人吃完朝食,立即回房收拾行李。”
“行。”李鹜点头。
男子问:“我看贾兄虽着布衣,但贵气逼人,不知做着什么营生?”
“惭愧——”李鹜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无名诗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