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鹜沉着而熟练地扒光了韩逢月身上的所有财物——连他折扇上的玉扇坠也没放过。拾完荒的李鹊走了过来,只一眼就看出背对他趴进了溪水里的韩逢月没了气息。
李鹊惊讶道:“大哥先前还说要留他一命,怎么改变主意了?”
“他认出了你嫂子。”李鹜冷声道。
李鹊变了脸色,眼神往马车上一扫,确认门窗依然紧闭后,说:“他想接嫂子回皇家?”
“节度使们各自为政,韩氏一族都是淳于安的走狗,韩逢月恐怕是想把你嫂子扣在武英军里做人质,以此要挟元龙帝来提条件。”
“……那我们要怎么办?”李鹊看向地上的尸体,“不如我们把他烧掉,彻底毁尸灭迹?”
“时间上来不及。”李鹜道,“韩逢月还有一队人马,发现他的尸体是迟早的问题。”
“那我们……”
“船到桥头自然直。”李鹜道,“该着急的,是白头县的诗人贾鸭。”
李鹊笑了:“三人做事三人当,大哥别忘了,这事儿还有贾雀的一份力。”
李鹍也走了过来,他对一个活人变成尸体已经习以为常。他跨过韩逢月的手站到河边,对他的尸体毫不在意,弯腰将两把血淋漓的战斧放进溪水里荡来荡去。
杀人的时候,他怒目圆瞪,凶悍非常,此时此刻,他又像个孩童一般,双眼闪着小兽般纯净的光。
“还有贾雕……”李鹍提醒道,“贾雕也干了活……”
李鹜拍了拍两个弟弟的肩膀:“他们不会忘的,到时候,通缉令上一起见吧。”
韩逢年是武英节度使面前的大红人,李鹜虽然没有什么准备就杀了他的弟弟,心里却没有太多慌张。
仔细想想,其实他们留下的破绽并不多。
韩逢月的人虽然见过他们的脸,但对他们的真实身份却一概不知。要想找他们,也是大海捞针,唯一能利用的就是通缉令。
但在大多数时候,通缉令也只是一种威慑手段。
韩逢月一行人途径襄州,定然也见到了襄州发布的他们三人的通缉令,他不也什么都没认出吗?
通缉令这个东西,画成什么样子,全凭运气。
给衙门画通缉令的画师不会是什么炉火纯青的大家,画出来的人像能有本人四分像就已是祖坟冒青烟的稀罕事,要想画出一副神似的肖像,不仅要求画师的画技高超,还要求目击者的头脑冷静,记忆清晰,口才清楚——与其期待靠通缉令抓到犯人,不如期待犯人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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