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羡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脚踩在地毯上,发出些微声响,痒痒的,像是挠在人的心上。
容洵一手抵着额头,靠在案几上。他闭着眼睛,睫羽厚厚的覆盖着,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黑影,他眉间微微蹙着,似是已疲惫至极,只是呼吸绵长,想来是已睡熟了。
云羡屏住呼吸,将她身上的披风缓缓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隔着烛火,容洵的脸也显得影影绰绰,仿佛隔着云端似的。平素里,他总是阴鸷霸道,可如今睡熟了,却是沉静而节制的,宛如涓涓细流,让人无端的便想起“积石如玉、列松如翠”这八个字来。
云羡想,若是旁人见了他这个样子,大约“云间公子”这个称号便该是他的了。萧叙白与他相比,便像是玉石与明月,虽也清丽明亮,却少了那日月光华,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了。
云羡感慨的摇摇头,正要转身离开,便见他袖中的扇子滑了出来。
“总是贪凉,不生病才怪。”云羡低声吐槽着,躬身将那扇子理好,放在了他手边。
她不放心,又低下头去,趁着烛火的光,在纸上写道:扇子很好,不许再扇了。
她咬着笔头,一个字一个字的斟酌着繁体字的写法,生怕写出个简体字来,被容洵发现疑点。
他那个人,精明的很呢……
她感叹着,猛一抬头,便撞上了一双沉稳内敛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仁幽静平和的如同潭水,让人沉迷。
云羡还未看清,只一瞬,他便又恢复了平日里冷厉肃杀的模样,眉间带着帝王所特有的不怒自威,薄唇轻抿,有一种克己复礼的禁欲感。
“你……”云羡心头一惊,哆嗦着将笔扔在了案几上,道:“你怎么醒了?”
容洵没理她,只将案几上的宫灯凑近了些,又将案几上的笔轻轻拾起,递到她手中,道:“这么暗,仔细眼睛疼。”
云羡把笔放在一边,摊手道:“用不着这些,我已经写完了。”
容洵看了她一眼,垂眸去看那纸上的字,只见这字写得歪斜扭曲,一脸嫌弃,道:“字写成这样,的确也用不着宫灯。”
“什么?”
容洵揉了揉眉心,道:“看得分明了,越发觉得辣眼睛。”
云羡张了张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怎么?”容洵缓缓开口,像是拨弄着猎物似的,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没什么,你的风寒可好些了?”云羡问着,不觉打了个冷战。
容洵这才发现她只着了件单衣,而她的披风却是好好的披在自己身上。
他不动声色的将那披风扯下来,塞在云羡手里,道:“朕不穿女人的衣服。”
“你……”云羡眉头轻挑,气鼓鼓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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