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羡旋即打发了众人离开,方询问道:“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紫苏攥紧了帕子,双手紧紧的搅在了一起,嗫嚅道:“娘娘,夫人进宫来了。”
她脚下有些虚浮,圆圆的脸上满是仓皇,仿佛虽稚气未脱,却已懂得了愁苦的孩子,令人心疼。
云羡伸出手去,握住她僵硬到冰凉的手指,灿然一笑,道:“别怕,现在不是在丞相府了。”
紫苏猛地抬起头来,怔忪的望向她。
云羡亦昂着头,卷翘的睫毛在她的瞳孔中投下细密的阴影,便越发显得她眼眸清澈,坚毅笃定。
她眯了眯眼睛,轻声道:“在皇宫里,便再没人能伤害我们。”
即便徐慈心是她母亲,也不能。
紫苏释然一笑,道:“是了,小姐现在是皇后娘娘了,是咱们大楚最尊贵的女人,是这座宫城的女主人。”
丞相夫人,又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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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慈心却没这样想。
她着了一身朝服,满头的珠翠,就这样直直的站在云羡面前,若非她眉间隐隐的喷薄而出的怒意,她几乎可以算得上一句雍容华贵了。
周遭是长久的静默,只余她与云羡两两相望,仿佛对峙一般,看谁先败下阵来。
只见云羡气定神闲的歪在贵妃榻上,一边端着茶盏,一边幽幽的打量着她。不时地,云羡垂下眸去,用茶盖撇去茶水中的浮沫,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散漫与悠闲,轻啜一口茶水,方缓缓抬起头来。
“你……”徐慈心指着云羡的鼻子,手中的帕子抖得不成样子,嗔怒道:“成何体统!”
云羡停下手中的动作,略略坐直了些,掀起薄薄的眼皮,道:“母亲指的,是什么?”
“杳娘在凉州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是自以为入了宫做了皇后,便连行礼都浑忘了?”
徐慈心一贯懂得如何扎云羡的软肋。若是刘云羡,听她提起凉州和杳娘,一定如芒刺在背,难过得不能自已。可云羡素来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她的出身,长在凉州也好,被姨娘养大也好,都没什么可攻讦的。
云羡面色如常,只淡淡道:“该行礼的,恐怕是你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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