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常。”沈让顿了顿,又补充道:“他将刘子宁调回了京城。”
“朕知道,他亲自来求的朕,他是三朝元老,朕给他这个面子。”容洵抬了抬眼,随口问道:“怎么不喝?这茶不合口味?”
“不……不是。”沈让喉咙一紧,赶忙把桌上的茶盏捧起来,猛地喝了一大口。
滚烫的茶水从口腔一路烧到胃里去,食管里火辣辣的,嘴里也不知烫出了几个泡,生疼。
鼻子里也呛了茶水,他强自忍着,不敢咳出声来,憋得几近窒息,连眼泪都出来了。
他隔着泪水,看向容洵,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那奏折,在上面勾画着,没空看他。
沈让小心翼翼的吸了吸鼻子,终于舒服了些。
“好茶……”他补充道。
容洵轻声笑笑,道:“喜欢便好。你啊,这么多年还是这样,认死理。连茶都只吃太平猴魁。”
“是……”沈让亦笑笑,只是笑得僵硬,几乎算得上丑陋了。
所幸容洵没在意,只道:“刘子宁没什么,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倒是萧叙白,你要留意些。”
沈让一惊,险些把茶盏摔在地上,他哆嗦着将茶盏放好,道:“微臣明白。”
“他的确有几分才气,可若是走错了路,那也就不必留着了。”容洵声音不急不缓,可不知为什么,沈让分明从其中听出了冷冽杀意,使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是。”沈让郑重道。
萧叙白出身世家,他祖父和父亲、叔伯都算是文坛上赫赫有名的领袖人物,他们虽无心政事,可门生却遍布朝堂,其力量不容小觑。
可容洵说起他来,却如同砍瓜切菜,说杀就杀,说用就用,好不利落。一时间,沈让竟不知道容洵是果断狠厉,还是霸道愚蠢。
可无论如何,容洵都是他惹不起的,是他得供着的祖宗。
沈家虽算是世家,与萧家相比,却不值一提。而沈让之所以能走到今日,靠的也不过是他谦虚谨慎的性子和做陛下伴读时的情分。
想到这里,沈让微微抬眸,只见容洵也正望着他,一双眼睛讳莫如深,仿佛根本看不到底。
这头抬得草率了……
沈让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敢表露,因着不敢低头,也就只得与容洵四目相对着。
在他觉得脖子都要僵掉的时候,容洵终于开了口,道:“朕听说,你最近四处派人找东西?”
他状似闲谈,身子向后靠在隐几上,连表情也是放松的,仿佛散漫悠然至极。
沈让心里“咯噔”一声,此事他做的隐蔽,根本没敢用皇城司的人,容洵却还是知道了,其手段之高,恐怕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还是小瞧他了。
沈让认命的看了他一眼,很快站起身来,跪下请罪道:“陛下恕罪!”
容洵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在案几上,语气倨傲而轻缓,道:“起身罢,朕不过白问一句,你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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