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鲸哭着按下删除键看着那串数字一个一个消失,连同心跳和呼吸也一点点停止。
改为写遗书。
然而几次删删改改,第一句总不由自主地写成:老公,我爱你,我好想你。
她不想死了还让他牵挂,告诉自己,分手要体面,要坚强,再不出去打工,房租和生活费就没着落,强撑着爬起来,披着他的风衣,趴在电脑前帮国内艺术机构翻译文献和课件。
虽然报价微薄,但量多,加起来也不少。
同时她还要上网远程给国内报考国外歌剧专业的高中生教课。
连日茶饭不思日夜哭泣严重透支体力,盛鲸教课时隔着屏幕都能耐看清她状态奇差、脸色发青,眼皮肿的老高,站着时摇摇欲坠,和之前春光满面活泼开朗的模样截然不同。
最后还是艺术机构那边的老师提醒了她:“盛老师,你是不是低血糖了?快去吃点东西吧!我怕你随时都会晕倒哦。”
不忍拒绝对方的好意,盛鲸勉为其难吃了两块巧克力。
缓过来后才开始感觉到饿。
她并非有意绝食饿着自己,只是心如刀割,哭得喘不过来气,吃不下去。
想到靳言还住在医院里不知如何,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再也不能要求他给自己暖脚,再也不能在他怀里相拥着入眠,觉得这辈子都指望了。
此时,门铃响了。
“稍等。”
是同住在21 West End公寓的俄罗斯女同学罗莎莉娃来和她学中文了。
盛鲸应了声,浑浑噩噩地开了门,将人让进来:“罗莎,请坐。”
“我可怜的小鲸鱼,好几天了,你还在哭,”罗莎莉娃上前拍拍她的背,举起手里的食盒,“你一定还没吃,我给你带了俄罗斯美食。”
是俄式红肠堡、烤肉串、红鱼子酱沙拉、两瓶格瓦斯以及一小盅红彤彤的罗宋汤。
“谢谢,可我吃不下。”
罗莎莉娃把食盒搁在窗边桌上,端起罗宋汤放到她面前:“不行,中国有句老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刚,不吃饭人要生锈。”
盛鲸努力笑了下,虚弱地摇摇头:“真的吃不下……”
“好歹喝点汤?”罗莎莉娃递给她一个调羹,“我不明白,你爱他,为什么不勇敢地和他在一起?”
罗宋汤是她和靳言一起喝过的。香味调动回忆,盛鲸接过调羹,苦笑了一下:“那样会害他失去一切。”
罗莎焦急地说:“可他现在比失去一切还糟糕。”
她话里有话,盛鲸回过神眼神聚焦:“他怎么了?”
“楼下有个中国男人,他说他是你的小叔子。”一下子就说了漏嘴,罗莎莉娃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