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铺老板笑眯眯地道:“顾少爷重获自由是板上钉钉的事之后,顾家就开始陆续招人回去了。顾府大宅前前后后那几条街,全都是顾家的产业;甚至可以说和静县整个东城,几乎都是顾家的产业。以前咱们县城一多半的百姓都是靠着顾家吃饭。后来顾少爷出了事,顾家经营萎缩,让出去了好多产业。不过搞贼么个流水宴还是没问题的。顾家每次搞这种大排场,大宅附近那几条街上的人家,家户户都是帮工,家家户户都是设宴地点。以前顾少爷大婚的时候,顾家也是设宴宴请全城,这压根不是问题的。”
和静县虽说只是个县城,但是它地处水陆交通要道,是个比较富庶的县城。根据楚霄云在捕房任职这么久对和静县了解的情况来看,和静县县城城区人口在八万左右,放到现代社会都不是小规模的县城了。就算县城的人不一定全部都去,但是郊区、乡下的人也可能为此进城而来。比如刚才那个钱婶,就要去通知她家城郊的亲戚,实际用餐人数应该只多不少。能够同时容纳近十万多人同时就餐,这种动员协作能力,要是搁到现代…….
不,在古代分工合作没那么普及的时代就更可怕了!
都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无论上位者是谁,这样的能力都是当权者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说别的,假设自己是那当权者,这样的能力如果不能完全为自己所掌控,也是万万不可容忍的。他还记得现代社会时从历史书上知道的那个明朝首富沈万三,那可是一度富可敌国,可结局如何,那也是世人皆知的。顾家如此高调张扬,所凭借的倚仗又是什么?就不怕引火烧身?
楚霄云觉得,自己就算不还钱袋,也必须得去瞧瞧现场。
想起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前世作为警察,心中时刻树立稳定意识的楚霄云再也没法安心用餐。再看周围的百姓,却都还是一副副喜气洋洋的样子,丝毫没有觉察这其中可能隐藏的潜在风暴将带来的种种可能。
楚霄云心不在焉地胡乱吃了几口,付了钱急匆匆地往顾家而去。
事隔不过一个月,楚霄云再度来到顾家大宅,看到的景象与上次前来时的萧瑟完全不同。街道两旁家家户户都挂起了大红灯笼、长串灯笼,很多人家门前都有鞭炮燃放的痕迹,有的小孩还正拿着小炮仗点着。家家户户,老老小小个个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见面互相说着恭喜的话。如果不是楚霄云记得时间,他都要以为是春节到了。
顾宅门口更是人群川流不息,上门讨彩头的百姓络绎不绝。顾宅所在的这条街,比他刚才就餐哪里那条平日里和静县最繁华的商业街还要热闹。
这样巨大的反差,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楚霄云根本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不过短短一月,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楚霄云走上前去,对门口的家丁道:“和静县捕房楚霄云来访,麻烦通报一声。”
门口家丁见了楚霄云,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楚捕头是我们家少爷的大恩人,我们家老爷、少爷都吩咐过,楚捕头来访,不用通报。请随我进去。”
没想到自己在财大气粗的顾家还能有这分面子,如果说一点也不受用,那是不可能的。
再度踏入顾府,明明不是第一次来,楚霄云却感觉自己好像来到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宅院。当初笼罩在这宅院之上的阴霾已经全然消失,宅子里一片灯火辉煌;没有了烛火纸钱的味道,也不再有当初的梵音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