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朗眯起眼睛道:“自然要让他们知道我悯苍塔的公允,要通知到位,一座仙山,一个城池都不要落下,接到消息后他们最快多久能到?”
“就算御剑而来,不眠不休也要三日。”
“很好,那就将施刑时间放在第二日。”
“……”
雪忘尘依旧跪在殿下,一语不发。
“怎么?”雪朗有些不悦,这个他最倚重的弟子,近来频频不让人省心。
“塔主,这样做会不会太明显了一点?若是各位山主和掌门心中猜忌您故意……”
“笑话,谁会猜忌悯苍塔?我悯苍塔为修仙界和天下所作的贡献,有目共睹,更何况,就算是猜忌,又能如何?悯苍塔惧怕过什么吗?”
一番话让雪忘尘一时语塞,这位高高在上,几乎被奉为神祇的塔主,所作出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反驳。
他只得领命,退下。
平心而论,在整个悯苍塔中,雪朗对雪忘尘算是最为关照的了,那时候的雪忘尘不过是一个被塞进悯苍塔藉藉无名的洒扫弟子罢了,谁都可以吩咐他做任何事,谁都可以欺负他,只有塔主……
雪忘尘初来悯苍塔的时候,几乎是个透明的存在。
那个时候,悯苍塔还不像现在这般规矩森严,塔中的弟子什么样的都有,雪忘尘只是一个天天握着扫把,默默洒扫的外门弟子,他没有资格修习仙法,也没有资格被欺负。
是的,连被欺负都轮不上他。
他看见过被一群弟子围堵殴打的新入门的弟子,他想着去拉架,施暴的弟子叫他滚,没有人理会他,就连被殴打地浑身是伤的弟子也咬紧青肿的腮帮,怒视他。
“滚啊!”
“你别痴心妄想了,我不会和你做朋友的,我是钦州城送来的弟子,和你这样的庶人是不同的!”
雪忘尘愣住了,他知道钦州城在九州百城中只能算得上末流,靠着施舍和援助才跻身进九州百城之列,但他没想到,他的善意在这人眼中竟然是不配。
如此很久后。
有一人路过时,目光落在他身上,问雪忘尘为何将腐朽的枯枝烂叶埋进树根下,而不是当作垃圾丢掉。
雪忘尘说:“虽是枯枝烂叶,虽已零落成泥碾作尘,可亦能化作春泥更护花,它们生于斯,长于斯,想必也是愿意用生命中最后的光热,去孕育更为广阔的天空。”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眼前浑身霜雪的人是塔主。
第一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他很开心,恨不得滔滔不绝,将自己所思所想统统道出。
从他自己对世界的认识,到他虽不记恨,也弄不明白那些人为何不理会他,欺·辱都轮不上他,可他却觉得没那么难过,甚至认为没有人的陪伴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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