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于思远有奏。”出声的是个年迈的大臣,但身体坚朗,声音也很有中气,“西襄来使……”
他说话时候其他大臣都偏头听得认真,对于皇帝未到这件事,没人提起。
过了一会,殿外忽然响起钟鼓的声音,原本还在商议的大臣忽然全静了,视线落到殿外,似乎是想穿过那扇木门看见那位从不理朝政的帝王,疑惑他为什么忽然兴起,上朝来了。
很快,面色不虞的帝王拖着步子走进众人的视线。
他的步子很慢,看也没看百官一眼,走两步就要低头看一眼地上,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直接走到龙椅前坐下,才抬起头,冲百官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众大臣拿不准他的意思,面面相觑好一会,最终谁也没敢出声,都将目光放到了主持朝议的人——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摄政王聂临风身上。
聂临风已经不记得昏君多久没来上过朝了,上回来还是说选秀的事,若非有专人打扫,估摸着龙椅上都要落层灰,今天特地来难道是听见什么了?
这忽然的行为让他想起昨日连隐炼的反常,那种异样感又浮了出来,他总感觉狗皇帝这两日跟换了个人似的。
犹豫了一下,聂临风还是拱手行礼:“陛下万岁……”
他只起个头,百官立刻跪下跟着喊,一时呼声响彻殿内,把正尴尬的连隐炼吓了一跳——这瞬间,他才有了自己是皇帝的实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人人敬畏的九五之尊。
同时一股无形的压力山一样地落下来,他非得挺直背脊才能让自己不被压垮,连声音都被压得有些严肃:“平身。”
但众人对他到来的表示,也只到这里。
很快由聂临风主持,朝会继续,连隐炼听了一下,对他们在讨论的事却只能听个一知半解,一来是他没学过,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早朝已经开始有一会了,只是被他打断了,现在是接着方才的在继续讨论。
至于连隐炼能不能听懂,没人在乎。
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早些年不是没有官员试着跟皇帝报告过,但皇帝难得上朝,来了也只是打着哈欠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没坐一会便直接挥手让众人退朝。再后来皇帝干脆直接称病,让摄政王主持朝堂,时间久了,便也没人再对这沉迷酒色的昏君有什么期待了。
这些连隐炼都知道,他也不纠结,反正顺子给他的任务是上朝,并没有说要在朝堂上干什么,能像个吉祥物一样坐到结束,他乐得轻松。
他一边听着,目光扫过朝内众人,目光最终落到聂临风身上。
身着蟒纹绛纱袍的聂临风立于人前,听人说话时眉心总会不自觉锁起,神色认真,思考时眼皮垂敛着,眉梢那道伤痕平添了锐利。等再开口,有些冷的声音自带威严,不徐不疾的语气像是商量,又像是单纯在下达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