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知道一切都是场骗局,仍旧会习惯性沉浸在温暖的湖水里,继而再靠理智挣脱。
可他现在真的有些累了。
下山百年,所求皆虚妄。
就像是沙漠中的旅人找到瓶掺了□□的酒水,即将冻死在大雪中的冒险者面前陡然出现温暖木屋。
只此一刻,饮鸩止渴。
最后一盏灯也被吹进来的风雨浇灭。
天地间只余下水声。
何昼月脑中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没有想,也什么都不愿想。
在漫无边际的混沌里,他隐约听见方衍的声音:“我们成亲后就像以前一样过,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
半晌后,方衍又问道:“昼月的师兄是谁?”
何昼月费力地睁开眼,不避不让地与方衍对视:“你爱过我吗?”
沉默的人换成了方衍。
雨仍在下。
*
处事厅。
闻剑笙还坐在上次来时的位置,就连椅子也是上次的太师椅,烹着热酒听落雨,鸦青色纱绣随风而动,好不自在闲适。
方衍踏进厅内,眼神从那壶浊酒上掠过:“你把我这儿当什么地方了。”
闻剑笙也不看他,兀自满上两杯:“方大盟主去的太久,我实在无聊。”
方衍抿了一口。
有点烈,说不定何昼月会喜欢。
他道:“昼月心情不好,多替他梳理了会儿经脉。”
闻剑笙啧啧出声:“火灵根在这样凉的夜里梳理经脉,你倒是会哄。”
方衍挑眉:“若你放弃继续寻人,何至于只能靠热酒。”
闻剑笙一噎,说起正事:“何汐亭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白色的雷光在天际一闪而过,透过天窗照亮了方衍沉着的半边脸,须臾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你应该明白,何汐亭不能死。”
闻剑笙:“何昼月不像是会答应的人。”
“何汐亭若出事,对他也没有好处。”方衍没来由的有些烦躁,想要皱眉又忍了下去,只从容道,“来日方长,等成亲后,我会补偿他。”
“补偿……”闻剑笙又为自己倒上杯热酒,目光缥缈地望向窗外无尽夜色,“人心最难偿啊……”
第18章 契书
无论何肆和何汐亭再怎么软硬兼施,何昼月都没有松过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