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刻自己和楚岚虽然只是墙里墙外,近不过咫尺,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连看一眼都做不到……
楚岚醒来的时候,天色将明还未明,偌大的军帐中,只有一盏孤灯相伴。
他出了一身的汗,衣服几乎湿透了,连同整个被窝里都是湿冷的,可是连续发了这么多天烧,浑身的关节疼得厉害,处处虚软无力,哪还有力气爬起来换衣服。
身体虽然不适,可脑子已经清醒了,却什么都不愿意想,他只是侧着脸,盯着不远处那丛跳跃的烛火出神,思绪一点点飞回许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也是相同的烛火,也是类似的境遇,那个不能说话的哑巴孩子,竟然胆大包天地闯进他房里,沾了块凉布巾偷偷的放在他额头上,其实他那时候并没睡过去,只是失血过多睁不开眼,但那时候,他心里是有点惊讶的,他想不到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非亲非故的,甚至都没怎么正眼看过的一个孩子,就因为自己一时怜悯捡了回来,就不计后果的偷溜进来照顾自己?怎么想都……之后把雁归留在身边,也的确是想看看这孩子的真实想法究竟是什么,结果更出乎他的意料,雁归还那么小,竟然那么会照顾人,而且在雁归眼中,他看不出半点勉强,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为他做事,心甘情愿,眼里心里似乎只装得下他一个人似的。
那时候的雁归,用他那双瘦瘦小小的手,一寸一寸地生生焐热了他的心,虽然明知道那孩子不可能一直留在他身边,却还是掩耳盗铃似的,忍不住贪图那点热度。雁归走后,这些年里无论伤病,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怀念起那一段伤重有人陪的日子,那是他从记事以来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一晃数年过去,这些反反复复的回忆一直萦绕于心,却被他藏得很深,从不会主动触碰。
直到雁归再一次出现,模糊了他心中那个孩子的身影,很多东西,似乎也变了。看来这孩子,在几年里并没有虚度光阴哪!他又究竟是走了多远的路……
“将军,是否要更衣洗漱?”
清晨,亲卫照例过来招呼,楚岚赶紧收拾了乱七八糟的心绪,道:“进来吧。”
……
等雁归来见大将军时,楚岚已经仪容肃整地用过早饭了,什么病榻凄凉、什么回忆倥偬的事情,似乎压根都不会在这个人身上发生。
雁归在心里轻轻一叹,看来,自己的确用不着替他操心。
楚岚端坐主位:“你找我?有事吗?”
“那些尸人的来历,大将军可有线索吗?”
“我这里确实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些尸人都是一个名叫‘印甲堂’的苗人叛徒组织所为。六年前,他们就派出傀儡,四处盗挖尸体,没想到,六年后他们竟然能把这些傀儡集结成军,替他们打仗,但是,我们汉人对那些制作傀儡的邪术一窍不通,根本无法窥其门径,所以,既没有办法克制尸人,也无从调查那些别有居心之人的藏身之所。”楚岚看着雁归,“你突然这么问,而且及时请了苗疆蛊师助我解困,想必是查到了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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