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扶着他躺回床上,挺尸似的缓了半天,楚岚才有了吭声的力气。
“雁归……”他有气无力地哼哼,“我想吃糖酥饼。”
方才疼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虚了,这会儿想吃口甜的补补。
雁归有点为难。
虽然糖酥饼是油酥和面,饼皮是酥脆的,但是他喉咙的伤还没好利索,万一……
雁归看了他一眼,还是去了。
楚岚瞄着他瘦小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儿,只觉得这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才这么一点大,却老气横秋的,沉稳得像个小老头,他究竟是有过什么样的遭遇,才磨砺出了这么一身与众不同的气质来……
他正天马行空的瞎想着,雁归就回来了,左手盘子里端了两个糖酥饼,右手还端了只碗。
楚岚自己用胳膊肘撑着床,有些吃力地坐起来。
雁归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手脚麻利地拽了条薄棉被,卷成一卷,塞在楚岚背后,给他靠着。
躺了十多天,第一次坐起来,楚将军舒服得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真是的!连看东西的视角都舒服多了……
雁归在床边椅子上坐下,却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楚岚一扭头,才发现那孩子坐在那儿,把整个糖酥饼一点一点掰成小块,泡进了他端来的碗里,然后拍了拍手上的饼渣子,端起碗来,拿勺子舀了一块饼送到他嘴边来。
这是?
楚岚没弄明白此举意义何在,但还是张嘴接了,待那泡软了的酥皮在嘴里化开的瞬间他终于明白了。
雁归这是担心饼皮粗糙划伤自己的喉咙么?
酥饼的甜香混着蜂蜜水的味道,能甜进人的心里去,楚岚却突然一阵鼻酸。
五岁之前的事情他大多已经记不得了,在那之后,家里也从来没有人这样待他,即使生病,也只是请个大夫,熬几碗苦药汤喝下去,然后等他自己爬起来。
从没有谁能像这孩子这样一天到晚只围着自己转,时时处处替他着想,心里眼里仿佛就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孩子巴掌大的一个饼,雁归喂得很慢,楚岚也吃得慢,两人足足墨迹了快一盏茶的时间。等雁归放下碗,一抬头时才发现楚岚表情不对,立刻惴惴不安起来,有些后悔自己的擅作主张。
楚岚整日里都是和一堆粗糙汉子为伍,人也直来直去惯了,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看着雁归本来就清瘦、这些天更是憔悴得快脱相的脸,于是脱口道:“雁归,我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成天陪着我了,让吴伯换别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