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无数的问题。
这些事情是迟早要面对,问题也迟早要问,时间早晚,不会改变他们的想法,和已发生过的事情。
但要如何去问,怎样才能得到明玉坠最真切的回答。
这也是一个难题。
但这个难题也还是要去解决。
困难永远都停在通往光明的路上,不去将之翻越,那步伐只会停下,而不会继续往前。
这却是个很简单易懂的道理。
黎星辰在很久以前就明白这个道理。
他整理好思绪,心中确认了自己要知晓的问题。
他在夕阳落山时见到了明玉坠。
明玉坠依然很年轻。
她生得很美,明艳动人,正如同一枚生光的红玉。
她必然会猜到他想来见她。
于是她煮了茶,坐在凉亭里,倚着石桌,静静翻阅书册,于无声处等他。
他们隔了许久没有见面。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在白阳山庄之外的地方见到彼此。
她的手指捏着书页。
蔻丹红得惊人。
黎星辰坐了下来与她对坐。
明玉坠问:“你想先饮茶,还是问断珑居的事情?”
黎星辰定定看她。
他对她绝对称不上怨恨或憎恶,他一直都很心疼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她很温暖。
明玉坠总让他想起他的娘亲,想起那些暖热的怀抱,在耳边轻哼的曲调。
所以他总是对她很心软。
哪怕她也和黎明达一样做了令他意外的事情。
他却还是对她很宽容。
他不会对她生气。
他只说:“我不想饮茶,也不想问你断珑居的事情,我只想问问你。”
明玉坠道:“问我什么?”
黎星辰道:“问你这个人。”
明玉坠笑了:“我这个人又有什么好问。”
黎星辰道:“你和父亲,究竟为什么——是他欺负你,还是你……本来就愿意?”
明玉坠便沉默。
她沉默片晌,又是轻轻笑出声:“欺负或不欺负,愿意或不愿意,事情正如你所见到的那样。也许他做错了事,也许我们本就是同流合污。”
“难道黎少庄主会为了这些事不做黎庄主的儿子?”她这样笑着说,言辞如刀刃般利,“少庄主只会对付我,又不会去对付自己的父亲。人讲说父慈子孝,黎庄主再荒唐,那也是个慈父,你再愤怒,也需得是个孝顺的儿子。”
黎星辰垂首吸了口气,他再抬头时,目光极坚定。
他问:“所以你到底是不是被他欺负了?”
明玉坠深深看他,反问:“若我说是,你会做什么呢?”
黎星辰道:“我可以让他不欺负你,我让他给你道歉。”
明玉坠便笑了。
她面对他时笑的次数比往常都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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