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你对我很好。”
薛兰令道:“难道你还有别的意思吗?”
段翊霜急道:“你对我好。”
薛兰令深深看他片晌,懒懒道:“我总是在骗你,对你说很多谎话,如果我对你好,那世上就没有人对你不好了。”
段翊霜便道:“你也知道,你对我这么好,可是我却对你坏。”
薛兰令轻声问他:“哪里坏?”
段翊霜道:“我没喝醉。”
薛兰令道:“你当然没有醉。”
段翊霜道:“你对我好。”
薛兰令道:“我对你不算好。”
段翊霜道:“我对你坏。”
薛兰令道:“你对我已经很好了。”
段翊霜迟迟没有再应第二句话。
他凝视薛兰令很久。
烛光微影里,薛兰令忽而探手过来,食指点在他的眉心上轻轻一推。
薛兰令笑了:“原来你喝醉的时候什么话都反着说。”
段翊霜耳尖发红,他道:“你原来不知道。”
薛兰令道:“是啊,我都快忘了你还有这样的毛病。”
段翊霜道:“那我是不是对你很坏,你对我很好?”
薛兰令问:“你需要我对你好吗?”
段翊霜没有立刻回答。
他竟极认真地思考。
这种问题本来应该早就有个答案。
他却好像到了现在才有时间去想这个答案似的。
然后他点了点头。
薛兰令轻笑道:“可我不会对你好的,我就是个骗子,我只会让你痛苦,让你不高兴,我也不会对你动心。”
段翊霜道:“和穆常认识的时候,他和我还不是朋友。他也以为自己不会和我成为朋友。”
神智凡是清醒,他也便能将话语厘清许多,说得清楚。
“我以前不常喝酒,穆常倒是很喜欢喝酒,后来他又要做和尚,我告诉他,你做和尚,又不能杀生,又不能喝酒,还不能吃肉,不适合你。他不信。可再后来,他又写信给我,说,我后悔了,我要还俗。”
他说到这里,轻声笑了起来,出尘绝世的淡然似乎都融进了暖热的烛光里。
“我和穆常交朋友,他就是我很好的朋友,他值得。所以他还俗了,我定然要见他,他去哪里,我总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我遇见穆常的时间再早一些,再快点儿,或许他的朋友就不会死,他也不会作茧自缚,痛苦这么久。人世间能够被改变的东西很多,无法被改变的事情也不少。尤其是时间,过了一刻,那一刻就再也不会回来,过了一天,那一天就永远都是过去。”
他这样说着话,一句接一句,好似没有个尽头,没有个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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