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她也是十六年前从浔城被人送走,辗转去向灵门城。
拜过一个又一个门派,最终才决定留在天鹤府中。
午夜梦回时,她总会听到有人在哭。
那哭声刺耳得很。
可她听着,不觉得烦躁,只觉得痛心。
心很痛,每每梦到这场梦,醒来时,她都满脸是泪。
她看过大夫,大夫说这是她压力太大,叫她放宽心来。
花吟自认已是个很宽心的人。
她连当年发生了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
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她都没有想过回到浔城,回去见那个把她赶走的人。
也许她立刻转身去见也是见不到的。
那人打定主意不再见她了。
要她忘记名字,忘记身份,开始新的人生。
而她当时还很年幼。
她不知道,也不记得。
她掉下眼泪来。
握着簪子的手很紧。
花吟克制不住地哭泣,她笔直地坐在镜子前,眼泪打湿了衣襟。
她想,这很不公平。
这好不公平。
为什么自己什么都记不住呢,为什么自己要把那些事情忘记。
这天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难道痛苦只需要一个人承担就足够了吗。
这种痛哪怕她隔了千里也还是痛极。
花吟吸了口气。
她捂住嘴巴,呜咽着哭出声来。
她想不起来、她想不起来!
十六年前的浔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时至今日才愿意去想,去不断回忆那个深夜?
花吟眨了眨眼睛。
她抬手抹了把脸,将眼泪擦净。
她放好那支簪子。
她要去见庄珏,她要问个清楚。
在天气晴好时沐浴阳光,这是极懂得享受的人才会做的事。
大多数人绝不会空出一大堆时间躺在椅子上无所事事。
这世上的人,不是为了奔波而奔波,就是为了活着而奔波。
像薛兰令和有琴弘和这样随心所欲的人,很少。
他们就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阳光落在薛兰令的脸上,照得他苍白的肌肤都有些发黄。
这种发黄却只让他看起来更有血色了些,终于像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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