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薛兰令的手指很凉。
但近在耳边的呼吸却有些烫人。
段翊霜的脸很热。
他的心跳得太快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开始有些浑噩了。
——这分明不应该的。
行走江湖的人本该是时时刻刻保持清醒的。
无论是什么人,离得是近是远。
任何人设身处地在此,都只会想要挣脱,想要反击。
——可段翊霜没有这个念头。
他的念头很乱。
乱到好像比他的心跳都要乱,乱成一团乱麻,乱得他呼吸也跟着那份烫意变得沉重起来。
薛兰令就在他的耳边说话。
声音轻得比夜里的那阵风还要柔软。
薛兰令道:“你在生气。”
段翊霜觉得自己的舌头也开始在乱。
他为什么会说不出话来?
竟然连点头摇头这样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他只可沉默听着薛兰令说话。
好像自己就这般成了俎上鱼肉,再不能挣扎逃脱。
“你不讲理,”薛兰令说,“你说我与旁人并无区别,我也没有生气。可我什么都还没做,你就生气了。”
段翊霜掩在墨发下的喉结微微一颤。
薛兰令又道:“我从来不对你生气,无论你说了多少我不爱听的话,我都不曾生气的。”
再不讲理的人也要承认。
从没有一个魔教教主能比薛兰令更好说话。
耳边的气息是烫的。
每一句话的语调都像爬在心尖耳后的蚂蚁,让人觉得痒。
段翊霜哑着声音说话:“……我没有生气。”
薛兰令道:“你真的很不讲理,你仔细想想自己说过的话,哪一句不是在故意惹我伤心?”
段翊霜缓了缓,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底气。
他道:“我只是在说实话。”
薛兰令道:“我与旁人没有区别?”
段翊霜张口,却又闭上。
薛兰令道:“以我的本事,出入天机楼与白阳山庄,也不是难事?”
段翊霜的脸开始红了。
段翊霜道:“……难道不是吗?”
薛兰令道:“确然,以我的武功,我能做到这些事。”
——“但,”薛兰令又轻飘飘继续,“从你的口中,这样的语气说出来,就很像故意惹我伤心的气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