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即不会说,聪明的人也从来不会过问。
因为这是连环榭的事情,是江湖事,也就是一桩不可触碰的秘密。
但凡行走江湖的人,没有谁会公然挑战八大门派。
越在这江湖行走,越是会明白八大门派在这江湖上有多大的分量。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没有一个人动,也没有一个人问。
唯有薛兰令,他几乎贴在段翊霜的耳旁说话,呼吸间热气都洒在那人白皙的耳垂上。
他眼神很深,没人能看清里头究竟还有什么。
可他说的话很醉人。
薛兰令说:“我以前只知道八大门派很有名声,却不知是这么有名声。一个连环榭都能有这样的阵仗,若是八大门派齐聚,想来一定会非常热闹。”
也许是这热气太烫,竟将段翊霜的耳垂烧得绯红。
四周很安静。
他没能等到段翊霜的应答。
而陆即已走了过来,越走越近了,最终在他们面前站定。
陆即虚眯着眼睛。
其实那双眼睛已经足够细长了,细到很容易让人想起藏在角落里的老鼠,缩在阴影里的狐狸。
陆即这样看着人,脸上就好像带着两条细细的线。
陆即对着段翊霜施了一礼,道:“昨夜便有人来报,说无瑕剑入了广引城境地,您来得突然,未能好好招待,还请海涵。”
位置坐到堂主的陆即,与普通的连环榭弟子不同。
普通弟子对段翊霜客客气气甚至于讨好,只代表他们自己想要如此,就爱献殷勤。
但身为堂主的陆即也是这样以礼相待,便又完全代表了不一样的东西。
——连环榭的态度。
唯有连环榭从上至下都很给段翊霜面子,身为堂主的陆即才会这般尊重。
这个道理很简单。
段翊霜也不意外。
论行走江湖的时间,段翊霜走得不算很久,可他却很有名,纵然他不曾拜入八大门派任何一个组织,从来独来独往,不受约束。
他和八大门派的交情的确不深,但连环榭以礼待之,他也不会因此受宠若惊。
无瑕剑做的都是随心所欲的事情,只看愿不愿意,可不可以,问心无愧即是。
段翊霜不会因此低看连环榭一眼,也不会因此高看自己。
他也会还回这份面子。
他起身拱手,道:“陆堂主言重了,我不过途经此地,听说广引城内绿水画舫最为有名,是以慕名而来,一赏好景。当真名不虚传。”
话说得滴水不漏,堪称信手拈来。
可他分明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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