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从剑里感受到的,是自己循环了千百年依旧无解的漫长孤寂。
“也只是那一瞬间,我隐约觉得很绝望,很难过,再想不起来更多。后来掌教受了伤,我将六合印给了他,从那时起,鬼气才开始逐渐给我记忆的碎片,尤其在云丛鬼隙,你死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突然见到了很多很多……你的死状。”
沈蕴喉头滚动,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我一直在犹豫的,师叔。我在想这一次我们的命运改变了这么多,我甚至都和你互诉钟情,两情相悦……”路弥远将他抱得越来越紧,“我在想你能不能因为对我的喜欢而放弃所谓的狗屁宿命?可那天你再次进入梦缘符,我看到你醒来时的表情,我知道完了。你还是做下了那个决定。”
也从那一天起,少年彻底放弃了幻想。他对周遭发生的一切尽数冷眼旁观,只保证沈蕴不会迈进任何一个死局,他甚至还抽走了沈蕴腰间那枚百枝的信物,大发慈悲地告诉了对方天贤庭咒钥的所在——他可是当了三百多年守庭的人,怎么会不知咒钥何处?
所有的发展都朝着他预想的前进,甚至包括阴崖的召唤仪式。反正魔龙*本不可能召唤成功神明,因为他就是亘古的神明。
而现在,神明要向他的爱人摊牌了。
路弥远放开了沈蕴,他黑瞳灼灼,几近癫狂:“师叔,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放弃净化,你喜欢的神州和天贤庭,我都可以用鬼气造一个给你,绝对比江夙的梦境要更加完美;或者湮灭了我,让我的意识从此消散,否则我还是会再次开启溯回——你的力量与我对等,你有这个权利。”
路弥远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无论哪个结果他都甘之如饴。
沈蕴垂下了眼睛。过了很久,他忽然开口,“说起来,弥远你还没有猜中除夕那晚我心里在想什么,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路弥远怔了怔,显然没料到对方在这个时候会提及完全不相干的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想问,所以就问了。”沈蕴道。
“我想不出来。”路弥远道。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最后的答案是“我也是师叔在乎的人,所以师叔不想我也离开”——如果连这样的回答都是错的,他也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答案了。
“唉,小朋友都这么厉害为所欲为了,脑瓜居然还这么不灵光,”沈蕴叹了一口气,“算了,我直接公布答案吧。我当时在想,我家路弥远可真害羞真闷骚真能憋气,我真想亲他一下。”
他吻了上去。
路弥远只来得及瞪大了眼睛,唇齿便已染上了太阳的气息。沈蕴吻得很认真,就像是做下某种承诺一般用力,直到他喉头再一滚,才放开了路弥远的唇,他的蓝眸从未如此明亮:“我答应过师尊,当这一天到来时,不去想救世,也不去想牺牲,去听自己的心——所以现在,我的心做出了第三种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