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兴言知道陶星彦就对鬼气很有兴趣,或者说,这小怪胎是对一切未知事物都有兴趣。当年瀛海捕获了一头巨大的海鬼,陶星彦不知道怎么得知了消息,背着他家老头溜了过来,甚至还想偷偷切一块海鬼的肉带回去,要不是崔兴言正好路过眼疾手快,小孩早就没命了。
——过了这么多年,他居然还不死心?!
当年的余悸和惶悚倒灌回脑中,崔兴言咬着牙一字一字道:“陶星彦,我是真的想不出你养个鬼物算什么正经研究,你要不跟哥来阐述一下神童的伟大创想?”
陶星彦一时语塞,嗫嚅半晌才道,“……我还没研究出来。”
“还没研究出来是什么意思……操,陶星彦你他妈不会把鬼物带我这了吧?”崔兴言脸色剧变,伸手就要去摸自己的刀。
“我没带!!没了!已经被我师父祓除了!”陶星彦见状大喊着,一把抱紧了自己的宝贝箱子。
他只觉得委屈。从小到大,每次因为与师父观念不合而离家出走,他唯一能来的地方只有东风第一枝,而崔兴言虽然嘴上或戏谑或嫌弃,手上总会揉揉他的脑袋,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避难。但刚刚对方拔刀看向自己时的那个眼神,让陶星彦喉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
“……崔兴言,”陶星彦低下头,拼命把这团棉花咽了下去,哑声道。
“你说过会一直帮我的。”
崔兴言听见这话更加咬牙切齿:“是,我说过,但那是在你没把自己命玩丢了的前提下。”
明明烧着地龙,此刻室内却仿佛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冰冷,一旁围观了全程的张沛雨如有芒刺在背,他下意识地把屁股往门的方向挪了挪。
早知道应该送了果篮就走,早走了就不用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也不用看到这么刺激的争执……
他又往门口移了半寸,结果动作有点大,被崔兴言注意到了,张沛雨吓得马上举起双手:“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晚辈这就告辞!”
他手脚并用地就要起身,结果险些被衣摆绊了个趔趄,崔兴言看得直皱眉:“你这小孩怎么总慌慌张张的。”
张沛雨只好傻笑。
崔兴言烦躁地按了按眉心:“张小朋友对不住,今天是我招待不周,改日再请你吃饭,也谢谢你的果篮,橘子味道不错。”
“没关系没关系。”张沛雨连忙摆手。
“我送你出去。”
“客气了客气了。”张沛雨立刻推辞。
但崔兴言这会显然很需要去外面透口气,他不由分说地拎着张沛雨的领子就往外走,路过陶星彦时狠狠揉了一把对方的脑袋。
“等哥回来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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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丹成峰谢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