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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曾是龙玄的人?

这个猜想在沈蕴从那场旧梦中出来后并不是没有从他脑海中闪过,但他又出于某种别扭的心思不想去坐实这个猜想——毕竟无论从性格还是行事作风来看,师尊半点龙玄习气都没,当时在梦境里看两人穿着天贤庭制服行走时还好,若让沈蕴脑补自己的师尊一身金龙黑衣在江夙身后当跟班的模样,实在令他有些难以接受。

“师尊曾是龙玄弟子的话,那他为什么会离开并且自立宗门?”沈蕴刚说完自己便已明白过来。以龙玄的作风,怎么可能让重伤少主的人继续待在宗门?而作为逐出宗门的人,自然就不能用龙玄的剑法了。

再细想下去,赏剑礼时师尊对江棐那句“贵宗是如何教育弟子的,我就是如何教育弟子的”,还有江棐对着师尊那一张锅灰似的黑脸也就都有了解释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沈蕴把手里最后一本话本丢进火里,“就是不知道他老人家又云游去哪了,我连递信都不知道去哪递。”

“不管云游去哪,掌教过年总会回山的。”路弥远道。

“这倒也是。”沈蕴点点头。丹成规矩散漫自由,唯有一年新宵至时,大家都会回来吃宁微师姐的一碗元宵,而且过年嘛,小辈撒娇哄人也方便得多。毕竟当了司君齐二十年的徒弟,自家师尊什么性子沈蕴清楚得很,司君齐绝不会跟他俩忆往昔峥嵘,但若是相问正事,他不觉得师尊还会藏着掖着。

烧完了书,又讨论了几句六博楼的鬼隙,天色也逐渐从落日晚暮转到新月初升。沈蕴将路弥远送到剑范院门正要道别,路弥远忽然唤了他一声:“师叔。”

沈蕴回头道:“怎么了?”

“手,可以借我一下吗?”

“行啊。”

沈蕴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递了过去。路弥远道了声谢,然后将自己的手覆在了沈蕴的掌心。

路弥远的手很白,是那种经年不见天日养出的苍白。根根掌骨随着他的动作牵动青色的血管在薄薄皮肤下微伏,冰凉的手指就这样沿着掌心游曳,带来一缕倏忽而过的酥痒,然后如蛇般钻到沈蕴的指缝间,关节扣拢,握紧。

“……”

上次两人这样十指交拢还是在六博楼怕彼此走丢的时候,那会如此握着无可厚非,现在沈蕴就不明白对方是个什么意思了。在紧扣的一瞬间他心头蓦地一跳,本能地想要抽离,但路弥远扣得很牢,根本不给他任何逃离的空隙。他愈发的不自在,吸了口气想说话,然而音节还没冲出喉咙,又鬼使神差地咽了回去。

因为路弥远的表情太认真了。

少年眼眸半垂,嘴唇轻抿,神色专注得好像这样握手是一件极其肃穆郑重的事,是在用心魂去感知彼此每一寸肌肤上细微的纹路,感知皮肤下血液的流淌,以及顺着血液脉搏传递的比平时稍快的心跳。

只是沈蕴一个失神的工夫,路弥远已松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好了。”

“啊、好了啊……”沈蕴有些愣然地也往后退了一步,两人之间顿时拉开了一个空档。掌心微微发潮,不知是因为握得太久还是别的什么。他嘴唇开合两次,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样做是有什么用处吗?传功?探灵?还是单纯想跟我握一下以示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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