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聊了几句,话题便转至六博楼上。沈蕴先叮嘱一句,让他不要对外透露六博楼始作俑者是天贤庭学生一事,又道:“对了,你现在还……”
话音戛然,路弥远歪了下头:“还什么?”
“……没什么。”
他本想问路弥远最近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看到他之后还会不会像在楼里一样想要亲近,但感觉这种问题问出来也太别扭,显得自己特别自恋似的。于是他轻咳一声,转而问道:“下个月会有大考这事你知晓了吗?”
天贤庭一年有两场大考,一场在年中,一场在年末,大考持续三日,中间无缝无休。
从某一方面来说,大考的成绩不仅决定的是你放榜时的纸上排名,还关系着接下来半年能拿到多少食宿灵材补助和历练外派机会——补助这东西对于一些豪门学子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些寒门散修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至于历练分,那是怎么都不会嫌多的。
“知道,”路弥远深深看了他一眼,才点头道,“孙先生他们已经通知过了。师叔会来监考吗?”
“我哪能监考,我也得考。”沈蕴撇嘴,“你们这届还算运气好的,碰到的先生人都挺好,不会折磨人,我那届第一次大考,鬼气识类的出题人就是咱们守庭大人……”他的表情不堪回首,“那两个时辰,简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两个时辰。”
路弥远看着他笑了起来:“这么可怕?”
“可怕,真的可怕。”沈蕴啧啧,一边用剑尖点点地面,示意路弥远刚刚踏错了一步,“所以你务必好好准备,不过嘛,就算考砸了也没关系,我养个小朋友还是绰绰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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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推移,整个天贤庭的气氛也逐渐沉重起来。哪怕到了凌晨子夜,各座院舍内依旧点满鲸脂烛火;藏真塔里的自修座位也被茶壶和毛笔砚台填满,更有甚者干脆炼了灵偶摆在位置上,导致庭中不得不下发通知禁止以物占座;而那些湖畔花道上谈情散步的同修们也不见踪影,人人都抱着厚厚的书本,步履匆匆。
六月初一,卯时未到,沈蕴已经听见隔壁起身的动静了。他推开门,果不其然看见室友燕也归拎着箱子正在穿鞋。
“薄荷油,浓茶,干粮,符纸,朱砂,砚台……”沈蕴倚着门框,“都带齐了吗?”
燕也归拍拍自己的箱子。
“对了,银焕说想答谢咱们的救命之恩,考完了要请大伙去金极城玩几天,群里应该都会去,你来么?”
“不去。”
“知道你就会这么说,所以我只是来问个过场。”沈蕴伸伸胳膊,“我也收拾收拾出发去考场了,到时候榜上见。”
“榜上见。”
鹤院的考试全在书案前完成,而鹰院的考试则多在武场进行。沈蕴到达西三武时环顾了一圈,没有看见路弥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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