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技靠个人手上功夫得多,靠运气的成分少,待男童介绍完规则后,众人皆跃跃欲试,一男子趁众人不备,抢先夺走五木:“我来!”说罢他将五木在手中狠狠搓了一搓,然后抛向桌上。
“二雉二玄一白。”男孩道,“杂彩。”
那男人的脸色瞬间青了,他久久瞪视着桌上五木,哇地一声呕了一口黑血。四周登时哄堂大笑起来,其他人毫不怜悯地推了他一把:“滚下去吧!”
而下一个人早拿起了沾血的五木:“我来试试!”
血腥的赌博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继续,不断有人因为掷到杂彩而哀嚎着倒下,但根本无人在意这一地的输家失却了什么。轮到燕也归时,他看也不看,随手一掷。
“一雉四玄。”男孩笑道,“恭喜客人得贵彩。”
“前辈好像一直在赢。”路弥远道。
“因为我真正在赌的东西并非是这个。”他让开了半步,“路同修请。”
路弥远走上前拿起五木,他并没有立刻掷投,而是对男孩又确认了一遍:“这一局五木决出的赢家,便能去四楼赌最大的一局,对吗?”
男孩微笑着:“是的。”
“我明白了。”
路弥远握了一握掌中短木,翻手而抛。五木先后而落,四子俱黑,只剩其中一枚还在桌面上滴溜溜地旋转不停——若为玄色,则得“王彩”,若白色则为雉彩,他便需要和燕也归再开一局。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紧张等待最后一子尘埃落定。就在这时,燕也归忽然一拂袖,带起一道细细清风,剩下那一子随风而倒,正好露出了玄色雕面上的牛犊。
男孩:“……”
燕也归面无表情:“庄家为何还不宣牌?”
这一次庄家卡壳的时间比任何一次都要漫长,许久之后,男孩才一字一字道:“二犊三玄,恭喜客人得‘卢’,王彩通吃。”
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人为路弥远的全胜喝彩。片刻的死寂后,一个声音尖叫道:“他出千!”
这个声音像是碰触到引线的火药,迅速将空气点燃。昏惑红光下,客人们的脸色都变了。怨毒,嫉妒,愤怒……种种情绪将他们本就扭曲的脸变得更扭曲,人们身躯摇摆如炼狱恶鬼,立刻朝着路弥远猛扑了过来。
“出千!该死!”
“死!”
路弥远闪身便躲,但狭窄厅中根本避无可避。他将拳头击向迎面一人,便有另一人从后面攥住了他的脚踝。骰子,筹码,血渍混在一起,统统染成了鲜红的颜色。混乱中他还得努力维持那道拒阵不被破坏,可没有六合印的加持,他体内的灵力流逝根本无法控制,而一旦灵力消耗殆尽……
路弥远咬牙,他背靠隔壁,看着眼前将他彻底包围的人群,或者说,是越过人墙,看向后面那个还在教景颉九九口诀的身影。
幸好他看不到。
少年缓缓吐了口气,掌中凝出的不再是清澈灵力,而是一团浓稠如墨的黑光。正当他要将这一团漆黑挥向面前众人时,一道钝响突然传来,对面的赌徒应声而倒,露出背后傲然站立的燕也归,以及他手里的桌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