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籁用另一只手帮夏弥旬掖好棉被,然后轻之又轻地替他拭去浸氵显眼角的泪痕。
他透彻知晓此世的所有不幸与苦难,甚至在漫长的试炼中,那些黑暗积年累月地胶附,已成为他神核的一部分。所以,无论多锥心蚀骨的惨事,亦或是尸横遍野的灾难,都无法动摇他的心神。
如果是顺应人间常理而产生的,他只要收割其中孕诞的黑暗;如果是因恶之造物或其原因产生的,那就将干扰因素排除。这是他自诞生起就被生命之树赋予的使命。
虽然被称为光明神,可履行的职能却并不光辉灿烂,或许与其他神明相比,他才是最冷心冷情的一个。
可现在,他却为这一星点的眼泪而微微心痛,多么不可思议。
商籁任由夏弥旬枕着他的手,甚至还调整了下姿势,好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天已经很晚了,夜幕凝黑,月光霜白,轻浅的光纱笼罩在夏弥旬脸上,勾勒出不设防的天真。商籁想,大概他认定自己和那个吊坠中的男人一样,同是人类,所以才愿给出信任,甚至一点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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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商籁是被夏弥旬的哀嚎惊醒的。
被睡得乱糟糟的被褥里,滴溜溜钻出一只粉嫩滚圆的小猪。
“呜呜呜呜呜呜呜……”他伤心地用蹄尖抹着眼泪,“本尊怎么又变回去了!”
商籁把他放到卫浴间的洗手台上,一边帮他洗脸刷牙,一边耐心地问:“你自己感觉到这个咒术有什么异样变化吗?”
夏弥旬含着满嘴牙膏沫,咕哝道:“这个咒术很强劲,但昨天却出现了一丝松动,原因只可能有俩,要么是被施咒方魔力充足,可削弱咒术效果。但你也看到了,本尊魔力消耗很快,连吸血冲动都不能抑制。要么就是本尊身边存在强大的魔力源,对咒术产生了一定的魔力场干扰。”
商籁把他脸朝下抱起来,让他吐掉嘴里的漱口水,“我虽继承了点家传魔法,但终究是个普通人,魔力也极其微弱。”
这话倒也没错。现在的他不仅依代着人类之躯,还为自己施加重重枷印,封缄了绝大部分的神力。
“本尊知道。”夏弥旬捧着小手帕把脸擦干,“编织这条咒术的魔力有一部分是地狱魔法,却还是受到干扰,至少说明那魔力源的主人并非恶魔,甚至不一定是敌人。可惜本尊目前并没有辨出真身的能力,只能多加观察,看看有无端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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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的节目拍摄基本都在雨积泽,嘉宾们下榻的温泉旅馆就在这个四面环山的安静小镇。到了中午,导游领着众人去吃当地特色的活鳗陶板烧。刚落座,老板娘就把料理一道道端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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