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病”半个月也就过去了,等回到学校的时候正好赶上崇明一中期中考试。像所有重点中学一样,崇明一中虽然实行素质教育已久,但考试还是要考的,而且考得还很正式。
季千山来了之后基本上没学过东西,除了一点基础常识还会,别的什么东西一概不通。尤其是数学物理化学之类的,跟他原本的那些知识体系相去甚远,他只蒙着填了选择题,后头大片大片都空着。语文和历史成绩倒是还不错,但也跟优秀差了那么一点儿。
不负众望的,季千山光荣地考了个倒数,捏着卷子愤愤地趴在桌子上改错题:“师父,你说老师为什么要判我低分啊,我写的不好吗?”
方晏初正看一本古籍,从季千山的方向看过去也看不见书名,只能看见翻开的书页上有两张图画,方晏初一翻书,那一页就被翻了过去。
“师父你评评理,看看我写得好不好?”
他拿过来的是一篇作文,这本来是几科考试里他最擅长的东西。方晏初拿过他那篇文章来细读,确实字句精妙用典精确,因而点点头嘉奖道:“写的不错。”
“但老师只给了我二十分。”
卷子上没写具体分数,但学生们总有自己的办法能偷到具体的打分情况,更何况就季千山这个情况早被各科老师挨着谈了一遍话了。
“应该的。”撂下季千山的期中考试卷子,方晏初继续拿起手头的书翻了另一页。
这时候季千山才从他的手指间看见那本书的名字。那书的名字很怪,叫《隐子玄虚篇》。书名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一下子看见了,没过脑子又忘到脑后去了,只是听方晏初说他活该得二十分感到不服,赶紧反驳:“师父也觉得我这个写得不好吗?”
见他不依不饶,方晏初只能拿起试卷来给他仔细分析:“你写得不错,但是从立意开始就偏了。‘泰山不让细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不过是让你写宽以待人,没让你写些睚眦必报的观点。”
方晏初没经历过学校教育,但是看周几道读书也看得出来了,凡是作文不过是紧扣主题论证观点罢了,或抒发胸意或表达情怀,没什么难的。
但是对于他们这种修道人来说却有点难为人了,大概是因为卷子上的东西总号召一些宽容大度之类的,可在修道界与人斗与天斗,争斗才是常事,不争就要被人辖制。
更何况是季千山这样的人,他骨子里就没有宽容大度的那根弦儿,他不在试卷上写“人若犯我我杀他全家”的话就算是他克制自己了。就算是这样,他话里话外也带出一些“以直报怨”的态度,当然得不了高分了。
“哼,宽容有什么好的?”季千山翻了个白眼,“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我偏要写睚眦必报。我偏不要让,是我的谁也争不走,老天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