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事高调张扬,因而仇家不少,一年一半时间在打仗。
“我三弟既不爱钻研学问,不愿来千渠,也不爱武斗,不想去卫城。他性格鲁钝却极踏实勤勉,听说陈仙子最有耐心,每日手把手指导修行,不嫌弃弟子资质。他便去天东洲,加入‘小华微宗’。”
孟河泽听见“陈仙子”,又忍不住看宋潜机。
宋潜机只问:“令妹如今何在?”
“我妹妹灵脉不够强韧,不适合练刀剑,却有音道天赋。如今投在仙音门大师姐,何仙子座下。仙音门中两派分裂对抗,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何仙子这些年从外门弟子中遴选亲信,正是用人的时候。
“这四个地方,如今都是不拘出身之地。我们兄妹四人,至此分散天下四洲,各奔前程,约定每年上元夜相聚故园。”
话到此处,三人沉默。觉未来可期充满希望,又觉前路莫测平添离愁。
宋潜机先开口:“各展所长,各行其道,却守望相助,不错。”
祝凭喜道:“宋仙官果然开明。”
宋潜机又道:“但这天下说大很大,说小也小。若是有朝一日,卫王与仙音门争夺某物,或者小华微宗与仙音门对立,你们兄妹怎么办?可曾想过?”
祝凭长叹一声:“自古忠义两难全,自当各为其主出谋划策。”
话到此处,该说完了。宋潜机却非要问个透彻:
“若不止出谋划策,而是战场上相逢,你手里拿着剑,你的弟弟妹妹手里也拿着剑,面对面认出彼此,怎么办?”
孟河泽一怔,悬心吊胆,暗想宋师兄是问祝家四兄妹,还是问自己与故人。
祝先生沉默无言,忽大声道:“要逼人手足相残,还能是什么好世道?真到那时,刀剑一扔,管他哪个大王哪个宗主,什么雄图霸业,咱们兄妹还去做亡命天涯的散修!”
他拍桌大怒,不复儒雅温和。
孟河泽眼前一黑,心想完了,馆长选不上了。
却听宋潜机笑道:“先生适合千渠,千渠也适合先生。即日起,千渠新设司学一职,统管各处学堂,编写教参,教化万民。馆长祝先生可愿意兼任司学?”
……
宋潜机离开千渠书馆时,天近黄昏,灯火初明。
书馆后的学堂里有人高声读书,声音被春风送来,像街边的杨柳枝高低飘荡。
柳色新,风景旧。
宋院岁岁相似,宋院之外风云巨变,处处烽烟,新航路遍布四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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