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羡慕棋鬼病得久,是羡慕他敢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因为他依然很强,就不怕被人知道他一天吃几次药。
所以他“无事不可对人言”。
念及自己突破失败后不敢宣扬,只能派心腹秘密寻找死海莲花,却被冼剑尘得知,让一个外门弟子前来传话,打他脸面。
像自己这样,“百般顾忌”才是修真者的常态,不敢病,不敢伤,怕强仇上门,怕地位不稳。
清微真人道:“叨扰了,我等这便告辞。”
姚安僵立原地,欲言又止。
赵霖换上搭讪女修的笑容:“仙子,我们……”
清微忽然厉喝道:“先前说过什么?”
两人被他威压一震,大惊失色,仓惶行礼告退。
虚云慈爱地与少女道别,最后望了一眼花木掩映的小楼。
每当他以为已经站得足够高,踞华微而睥睨四海,这些前辈的阴影就会重新降临,当头压下。
病了这么久,到底什么时候才死呢?
冼剑尘现在何处,又要什么时候才肯死?
两人来时昂首,去时垂头。
清微冷声安抚道:“勿要泄气,好好准备登闻雅会棋试。以你二人的天资和气运,就算无此机缘,日后仙途一样顺遂。”
姚安只苦笑。心想话虽如此,与传承那人衣钵相比,其他机缘俱成末流出路。
赵霖叹气道:“不知他老人家,究竟想收什么样的徒弟。”
鹅黄衣裙的少女抱着一大捧野花,脚步轻快地跳进小楼:
“师父,我把他们打发走了!”
案前一位黑衣老者,闻声回头笑了笑:“做得好。”
书圣好像永远气度雍容,穿着纤尘不染,雪白无瑕的长袍。他却正相反,好像永远睡不醒,身形枯瘦,满脸病容。
少女疑惑:“我看那两人还不错,您真就不想见见吗?”
“哪里不错?”
少女不假思索:“长得还不错!不过下棋就算了,应该下不过我。”
老者大笑。少女将满怀野花放上桌案,两人对坐编花环,气氛不像师徒,倒像爷孙。
“昨晚落了一场雨,今早满山的花全都开了!”少女拂去花瓣上水珠,欣喜道。
老者忽道:“昨晚本不该落雨。”
“什么?”
老者道:“下雨,是因为有人在等。”
少女茫然:“心意能教天地知晓,那人修为一定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