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场大雪。
银装素裹,美则美矣,可天寒地冻的,不是好天气。
天将亮未亮的时候,有人去衙门里击鼓报官,沉度急急忙忙的出来,却听来人说,美人桥冻死了两个人。
用担子抬到衙门里,人都冻成了冰疙瘩,敲一下听声音都是脆的。
沉度掏了自己的口袋,将两个亡人埋了。
天刚亮,就带着衙差,往美人桥去了。
美人桥在归化城人尽皆知。
人牙子卖姑娘,老鸨子卖娇娘,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这次死的人不是窑姐儿,是安宁府逃难来的回回。
脑袋上都带着白帽帽。
沉度刚到美人桥,雪厚得陷住了他的轿子。
狐裘不暖锦衾薄的时节,他远远的瞧着难民们搭盖的窝棚,心中一时有些戚戚。
安得广厦千万——
间字没说完,瞧见一辆马车停住。
马车上的伙计热络的过来帮忙,又是挖雪又是寻垫轱辘的石头的。
沉度裹着狐裘,呼吸时吐出白气,嘴唇都冻白了。
“哟!官爷,这么冷还逛窑子啊……”
那来帮忙的伙计嘿嘿笑着,似乎没认出这位是道台大人。
顺口就和衙差们打趣儿,还不忘戏谑的压低声音,同衙差们调笑明显瘦一些的沉度。
“别去醉心楼,那儿的娘们儿野,这兄弟的身板儿吃不消。”
伙计一副自己有经验的样子,扁着嘴摇头。
“上回我去叫那红姑娘骑了一宿,腿软了叁天!”
衙差们吓得赶紧捂他的嘴!
说他娘的些什么混账话!
沉大人可是干干净净的,谪仙般的活文殊菩萨!
沉度站的不远,自然是听见了。
他有些气恼,可被风吹得手脚僵硬,火发不出来。
只是瞪了此人一眼,紧接着他瞧见那马车的小窗伸出一只手。
撩起了布帘一角,露出了半张小巧的脸。
“怎么停了?”
问询的人是路沅君。
话音落下,和沉度对上了眼。
路沅君当即眸子亮起,嘿原来这道台真喜欢女人。
就说嘛,男人能过得了权和银,美人关就过不去。
她连忙从马车上下来,冲着沉度行礼。
“大人今天宿在哪家?我请。”
只要大人扛得住,多少姑娘路少东家都买帐。
她开口财大气粗着。
沉度听闻气恼着。
“本官来此是为两桩命案!”
他半是羞,半是怒,读书人清高,不愿与这种地方打交道。
“怎会与女子有什么纠缠!”
路沅君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尴尬的笑了笑。
“瞧我,胡言乱语,大人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