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回到书店后第一次见到太阳,只是那个黄色的圆球被夹杂云朵中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被遮挡。
雷声没停,雨还是要下。
重九从裤兜里掏出一包被压扁的烟,拿出一根掉到嘴里,咔哒一声点燃。
他深吸一口,缭绕的白烟模糊了他的面容,眯着眼看了一圈冷清的屋子。
书店的窗看上去像是普通玻璃,但无论太阳多么毒辣,阳光照射进来的颜色都会浅淡一些,斜斜地打在身上应该是暖和的,但是他依旧很冷,那种刺骨的冷,比每天络绎不绝的幽魂还要冷上几分。
重九身上依旧披着那件大红色的外套,炙热的颜色反而趁着他皮肤更加苍白,一副病态的样子。
自从上次谈完话后长孙愬就好像陷入了沉睡。
他们出生的时候并没有性别,至于重九为什么会是男性,在他看来估计因为有意识以来印象最深的身影是个男人,所以下意识就给自己定了性别。
长孙愬就比较复杂,功德吞的太多,或男或女,拼拼凑凑连带着自己的性别也跟着混乱,而他现在变化出来的那段应该是属于一个小女孩的记忆,所以模样成了小姑娘。
重九仰躺在藤椅上,咬着烟蒂,白烟由浓转淡,慢慢升起直至消失,像极了人短暂的一生。
这便是时间,重九唯一一个爱好事实上只是为了感受时间。
投射在身上的阳光终于还是被乌云挡了回去,轰隆声再起,刚刚停歇的雨眼看着又要落下。
屋外探到窗边的绣球花已经不似先前饱满,被打落的花瓣有的贴到了窗上,有的已经落到泥土里。
雷声轰隆里,重九眼皮逐渐下垂。
白烟还在飘渺,重九含着烟就这么睡了过去。
当第一滴雨敲击在窗上时,重九猛地惊醒,豆大的雨滴敲击在玻璃上声音一下比一下大,雨瞬间大了。
黑猫在重九腿上伸了个懒腰,爪子不轻不重地在重九胳膊上抓了一下,而后晃动着尾巴从他身上跳下去。
重九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恍惚间他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直到嘴边感觉到灼热感,他才猛地回神将烧到尾的烟头吐出来。
困倦感再次袭来,眼看着他就又要睡过去,门口沉寂很久的铃铛突然开始猛烈晃动,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重九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头,只是方才迷离的眼睛这一会儿已经清明,闪着墨绿色的光。
一道紫色的闪电顺着窗边滑落,映亮了整间屋子。
重九这些时日一直没什么起伏的心情突然有些紧张,心脏剧烈跳动,放在藤椅上藏在衣衫下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