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放着热腾腾的豆浆和几根没有动过的油条,他没再碰,仰头看着高高的屋顶不知道在想什么,微弱的光线打在他的眼上泛着一点墨绿色的光。
铃铛再次叮铃铃响起,声音较之前听起来更加空灵,缭绕在一排排书架间,似乎要将那些沉睡的人生唤醒,然而那些书的主人或早已踏入轮回道,或者进了地狱来赎上一世犯下的罪,书本成了一个个死物罗列在这里,算是留给世界上最后一点痕迹。
书店并非没有窗户,只是那些玻璃好像被施了什么咒术,炙热烤人的阳光穿过玻璃投射到屋内后竟跟烛光差不多,甚至带着点清冷的味道。
直到豆浆上的热气彻底消失,重九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身上那件大红色的外套搭在椅背上,从柜台里摸出个帽子和口罩,将自己遮挡掩饰后又从墙角拿了把伞,推开了店门。
从前他难得有一次能出门走走,最近这几天却每天都要出门。
人鬼都要辨一辨的铃铛到了这时好像失去功效,一声不吭地紧贴在门上成了哑巴。
晏子晋这次来此,面上虽没说太多,但意图再明显不过。
他们没有再尸体上得到太多线索,所以想到这里来问“书”。
“乙”的规矩很多,第一条便是书不外借。
晏子晋不是不知道这个规矩,既然能到这里来问,便说明他们对于这起事件急迫却没有头绪,不得不过来寻个突破口,只是他没想到,那个人魂灵和“书”都没了踪迹。
木门一开一关,重九脚步顿在门口。
他看着面前站着的人,诧异地挑挑眉。
来人站在不远处,双手绞动这衣襟,听见开门声时吓得浑身一哆嗦,脚向旁边挪了一步下意识想跑,但不知道什么东西支撑着他将迈出的那步缩了回来,好不容易开口嘟囔了一句还被不远处店铺的叫卖声压了下去。
重九记得这个人,他去看现场的时候在巷子里见到的,好像叫……台絮,名字像个小姑娘。
他向来不喜欢寒暄,双手插兜,全当是无意间碰到,转身向街外走去,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哒哒哒脚步声。
重九没有转头,身后的脚步偶尔快走几步,偶尔慢下来,像是要叫住他却又少了一点勇气。
眼看着两人就要到主街,重九率先开口道:“有事儿?”
台絮正低头啃着指甲,还没想好开场要说些什么,这一拖倒是让他省了开场白,慌忙开口道:“昂,那个,我们组,组里说让我过来跟您说一声……”
重九转身,垂眼看着才到他肩膀处的台絮。
台絮昨天在重九走了后便被一众人架上车,迷迷糊糊的办完入职手续,坐到一个奇怪的办公楼后终于明白自己不是被骗了,他真的被录取了,还是个跟政/府挂钩的地方。
一群热情好客的同事先是给他讲述了一下他们单位的组成性质,又说了下平时接触的工作,吓得他差点当场尿裤子,还好后来同事补充说并不是每天都有恶□□件,平时他们都很闲,大多坐在一起斗地主搓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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